聽到此, 蘇澤突然笑出來,
他單手抵著下巴, 凝視白淼:「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些世家子弟要壯遊, 沒想到巫女也一樣??巫雀崖原來很普通嘛!」
白淼聞言噗哧。好好的試煉期被說成壯遊, 雖詭異, 但似乎出人意料地貼切?!
手上的小書, 很快便翻到剩下沒幾頁, 白淼正讀得興味盎然, 突然章節末了一行小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國家可以用『行蹤不定』來形容嗎? 簡直不知所云。
她拿了書湊到蘇澤面前, 指著那行小字讓他看, 蘇澤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月落是個存在於傳說中的國度, 據聞國家被層層術法所保護, 假如破解不了又無人帶領, 是進不去的, 甚至根本找不到入口。有些人因此認為月落國根本不存在。」
「聽起來怎麼有點像萬事亭?」白淼莫名地感覺兩者有所關聯。
蘇澤看著她, 目光沉凝:「妳也這麼覺得?」
「嗯~」淼應了一聲, 她沒說出口的是, 她還覺得月落這名字有幾分耳熟, 但她想不起在哪聽過, 便沒對蘇澤提了。
蘇澤對白淼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見她秀眉微蹙, 便知她心裡存有疑惑, 正打算詢問, 突見白淼表情微微一動, 快速掏出揣在懷裡的面紗戴上, 同時垂下頭來, 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他還在滿頭霧水, 車隊嘈雜喧鬧中便傳來一陣雜沓的馬蹄聲, 有人騎著馬朝他們馳來, 像是與侍衛交談幾句後, 接著靠近將府馬車, 與他們並行。
「敢問將軍府蘇姑娘可在車內?」馬車外一個男聲傳來, 蘇澤對白淼微一挑眉, 白淼眉頭皺了皺,
搖搖頭。
「是誰好生無禮, 敢打聽我將府千金?」蘇澤未掀車簾, 冷聲說道。
車外那人是個年輕侍衛, 身著藏青色制服, 要是蘇澤看到一定會知道來人背後的主子來頭不小, 但他現在連車簾都懶得掀。
「車內的可是蘇二公子?請恕在下失禮, 我家主子有請蘇姑娘, 至他馬車一敘。」年輕侍衛說完, 又急忙補充一句:「我家主子是大王子殿下。」
蘇澤心裡吃驚, 瞪了白淼一眼, 白淼對他露出無辜表情, 聳聳肩, 她還真不知何時招惹到大王子了?!蘇澤用手指比比窗外, 白淼又搖頭, 兩人在車裡比手畫腳打啞謎, 蘇澤最後瞇了瞇眼, 帶著慍怒用口型對白淼說:「妳給我記著~」然後深吸一口氣, 對外面那人開口。
「既是大王子殿下, 更當明白男女未有請柬便隨意會面實為不妥, 更何況這是伴駕太后途中。殿下此舉有些輕率了。」
蘇澤此言算是相當不客氣, 直指王子失儀, 那年輕侍衛被不留情面回絕, 頓時臉脹得通紅, 他只是個資歷淺薄的傳令兵, 沒啥經驗,
遇到這樣的情況, 竟不知該如何處理, 一時只傻在馬上, 呆呆挨著馬車。
自來到藍蒼後, 白淼一直覺得男女大防是件很瞎的事, 但今日她突然發現, 這實在不失為打發登徒子的好理由。
「蘇…蘇二公子~~」侍衛呆了半晌, 終於回神, 不屈不撓再度開口:「這是…這是殿下的命令。」
「請轉達王子殿下, 太后有令, 奉安寺上香全程, 舍妹須隨行伴駕, 不得須臾離開, 舍妹體力不佳, 隨侍醫病極耗氣力, 需在車上養足精神方能盡全力伴駕, 舍妹萬不敢在此時離開, 就怕誤了太后病情。」蘇澤緩緩說道, 口氣帶有不容置喙的堅持:「即便在這途中, 萬一太后殿下臨時有令傳召舍妹, 你說,
屆時我該回覆殿下她老人家, 舍妹正在大王子殿下車裡嗎?」
「這…」侍衛顯然猶豫了, 他覺得主子私下請姑娘會面本是不妥, 但又躊躇該如何回去覆命。
這時, 一道婉轉美妙如林間鸝鳥的女子聲音從車內傳出, 像一縷清風輕拂耳邊, 說不出的悅耳:「請轉達大王子殿下, 小女子感謝殿下抬愛, 深感榮幸。只是太后仍有恙在身, 此趟奉安寺之行, 小女子不敢忘卻自身職責。而小女子相信, 太后殿下福澤齊天, 玉體康健必不久矣,
屆時小女子會在將軍府恭迎殿下大駕。」
清冽的聲音如一股甘甜清泉, 緩緩流過聽的人的心底, 能滋潤全身乾渴, 撫平所有焦躁。侍衛的猶豫霎那間消除了, 他拱手輕聲向馬車拜別, 便策馬回頭離去。
「妳這個妖女~~」蘇澤搖搖頭, 對她嘖了聲。
「我可沒對他施什麼術。」白淼微笑。她的聲音自小就這樣, 認真訴說時, 帶有奇特安撫人心的作用, 隱含莫名的說服力。這原因說不上來, 就姑且當作是巫女的神祕力量吧!
「算了, 那不是重點。重要的是, 王子們最近動向微妙, 能離得越遠越好。」蘇澤淡淡提了一聲。
藍蒼尚未立儲, 王子中最受矚目的大王子與二王子, 相差僅一歲, 今年分別是十八與十七歲。從出身來看, 兩位王子皆非王后所出, 大王子生母身分卑微, 只是後宮一個小小宮人, 因而大王子自小就被交與王后教養；二王子的母親則是最受國主寵愛的夏貴妃, 性情溫婉向來不與人爭, 出身高貴, 是現任金夏國主的親妹妹, 也是金夏國的長公主。
論後宮位階, 除皇后外, 地位最高的便是夏貴妃以及七王子的生母何夫人了。但何夫人由於娘家勢微, 後援不強, 朝中無甚勢力, 雖頗得藍蒼國主疼愛, 至今卻只口頭給了個閃亮亮夫人頭銜, 連妃位都還沒正式授予。後宮人人在猜, 何夫人最後會被賜與怎樣的稱號?!她的性格懦弱, 七王子也尚年幼, 儲位之爭暫時沒她的事, 倒是受寵又位分高的夏貴妃, 其所出的二王子聰穎早慧, 七歲便能作詩, 十歲通曉經書, 能文善武, 朝中有不少大臣是支持二王子的。
「小主, 剛才那侍衛送來了這個~~」初寒的聲音突然在馬車邊響起。白淼掀開窗簾, 見初寒手中拿著一個檀香小盒。
只一眼, 白淼便認出了那是玉胭坊所生產的灩容膏, 堪稱玉胭坊的鎮店招牌, 每月只產十盒,
能養顏美容, 長駐青春。據說擦上三個月, 那肌膚便得吹彈可破, 膚若凝脂, 儘管要價不菲, 京中千金夫人們仍是趨之若鶩。可惜玉胭坊不接受預訂, 每月上旬一到灩容膏販售日, 便見店鋪前萬頭攢動, 一票眾人搶破頭, 爭著買上一盒。
表兄妹二人對看一眼, 心照不宣, 低頭繼續回到自己的書中世界。
見兩位主子都沒搭理自己, 初寒可急了:「兩位小主, 不帶這樣置身事外的呀~~好歹指示一下小的該如何處理這盒…」
「對方有說這是做什麼的?是給誰的?」白淼慢條斯理問, 眼睛沒有少頃離開書本。
「沒…沒有…」初寒連忙回道。
「拿來~」蘇澤突然開口, 語調十分隨意。
聞言初寒動作迅捷, 立即飛快地將盒子遞過去。總算能丟掉這燙手山芋, 他暗暗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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