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和愛莉森很識相地先進屋去了,我很高興地跑向Andreas:「你怎麼來了?不是在忙嗎?」
「這個給妳~~~」他遞給我一盒巧克力:「Leopold這周末來維也納時給我的,他去海德堡玩,有名的【學生之吻】,知道吧?!」
「喔我知道~~」我高興地收下巧克力,然後問他:「你不是很累嗎?還特別跑來找我…在門口等很久了嗎?」
「不會,才剛到而已…」他對我露出溫和的笑容:「陪我去散步走走吧~小綠。」
「散步?已經十一點了耶!!」又不是在台北,半夜11點在維也納閒晃?我看著安公子,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對勁,忍不住伸手觸了觸他的臉頰:「你還好嗎?看起來很累…如果你真的想散步,我是可以陪你啦!但你現在好像比較需要休息~~」
「我只是希望妳陪我一下…」他握住我的手,神情看來很疲憊。
「或者…」我猶豫了一下,仍然開口了:「你今晚想留在綠色小屋嗎?」
安公子的表情很訝異,彷彿對我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很吃驚,不過他立刻露出微笑,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拒絕小姐的邀請是不禮貌的~~」
我笑起來,拿了鑰匙打開大門,兩人一起走進去。因為二樓浴室是我和愛莉森共用的,我還特地跑去敲她房門,告訴她今晚安公子會留在綠色小屋,免得她忽然看到Andreas時被嚇到。我和愛莉森在她門口閒聊了一會兒,回到房裡,發現安公子已經躺平在床上,幾近昏迷~~~
「真可憐~~」我同情地看著他,拉了一條小被子過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沒頭沒腦問我一句:「妳…為什麼會落差這麼大…?」他睡眼惺忪,咬字也有些含糊不清。
「啊?落差?什麼意思?」我腦袋出現好多問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像這樣,在妳旁邊時,我們像是心靈接近的知己;但是,一旦分開,我們卻像不怎麼熟悉的陌生人…」他眼睛半瞇著,緩緩吐出一串話。
「為什麼?」我問,心裡一驚,各種不祥的念頭閃過腦海。
「為什麼?我才正想問妳為什麼呢?!」安公子眼睛深邃望著我,手仍然緊握著我的:「我覺得,好像只要沒見到妳,妳就彷彿消失了似的,沒有消息,沒有關心…但是只要一見到面,就覺得我們又像從未分開過,一切都只是我在亂想~~~」
「站在我眼前的妳,好真實,好溫暖,充滿感情…但是妳不在的時候,就像和我一點關聯也沒有,彷彿我們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小綠…告訴我,為什麼妳會這樣……」邊說著,他的眼睛幾乎又快閉上了。
「怎麼會沒有關聯呢?我只是…」我看著他疲倦的臉龐,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你希望我怎麼做呢?」我問道。
「我希望?」安公子睜開眼睛,那眼神好像充滿挫敗:「我希望妳做的是出於妳的自由意志,而不是因為我希望~~~」他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如果我沒找妳,妳好像就不會想要找我?!我們只是肢體關係親密的好朋友嗎?」
「…???」說真的,我有點不懂他想說什麼,是說我不關心他嗎?(可是我明明很關心他,而且對他很好呀~~)還是他希望我主動約他呢?可是…我知道他現在很忙,而我也不想讓他覺得我很黏~~~
我靠坐在床邊,呆呆說不出話來。安公子又再嘆口氣,將我拉進他懷裡,輕吻了我一下:「抱歉,我好累…先讓我睡一下吧~~」
疲倦的安公子,很快就進入夢鄉了,我坐在床沿,心情遲遲無法平靜。我不曉得戀愛應該怎樣表達才好?距離應該如何拿捏才對?!我想安公子是喜歡我的,但不表示他心裡只有我一個人,而我也不想去深究。我不想讓他覺得我黏他,事實上我也不允許自己這麼做,我絕對絕對不能變得依賴他~~這是為了保護我自己,為了讓未來分手時,還可以面帶微笑,發自內心平靜地祝福對方。
我望著天花板,吁了一口氣,聽起來很消極吧?!奇怪,我這種悲觀的想法是打哪來的?但我似乎是一開始戀愛就先做好失戀的心理準備了~~~
電腦上有訊息視窗閃爍,我無精打采坐到書桌前,看到Urs送來的訊息:「Andreas去找妳嗎?」
「嗯……」
「那不打擾妳了!」
「他已經睡著了~~」我回道:「看起來好像很累,是在拼期末嗎?」
「可能吧~不過,妳怎麼問我呢?妳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雖然看不見Urs的表情,但可以想像他應該是啞然失笑在打這些字。
「為什麼大家對我有這麼多『應該』的期許??我只是Andreas現階段最親密的夥伴罷了,但人生有無數個階段呀~~」
「先說抱歉,每個人有自己的戀愛模式,我的確不該有先入為主的主觀認定。不過~~」Urs打字飛快,電腦跑出一大串字:「小綠,妳為什麼不想想,很多個階段連起來,就是永遠了~~」
「在我心中妳是很心軟又很感性的女孩,我不相信妳面對愛情時的理性是因為務實!!妳還是有所保留,對吧?!」Urs繼續打著字:「但我想沒關係的,妳有時間可以觀察,然後慢慢說服自己。」
果然是處女座的個性,永遠講話條理分明又客觀。只是…我看著熟睡的安公子,心底忍不住也嘆口氣,我其實只是沒有勇氣而已…沒有勇氣當面問他,對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沒有勇氣展現真實的自我,總是偷偷猜測他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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