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不要想太多,跑到學校頂樓,打手機給安公子。
「嗨~~小綠!」安公子的聲音聽起來在微笑,身後還有其他人的聲音,有點吵鬧。「怎麼了嗎?」
「呃…」其實我根本沒想好打電話找他要做什麼,被他這樣一問,我在慌亂中隨口亂掰理由:「哦~想問你,晚上有空嗎?我回維也納了,可以一起吃晚餐。」
「妳也不是第一天回來了吧?呵呵~~現在才找我,有不良企圖喔!!」他笑著說:「跟妳開玩笑的!!不過今天不行,晚上我們實驗室要聚餐,有新學妹加入,學長說要慶祝一下。」
「喔好…」我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直接放棄,不過忽然想起馬汀學長的諄諄教誨:『做了才有資格說後悔』,於是又鼓起勇氣問他:「那…聚餐結束後呢?」
「那可能會很晚吧?!」安公子聲音透露出疑惑:「妳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哦不不不!!一點都不重要~~」我在心慌中又退縮了,一說完,真想咬掉自己舌頭。
「??」安公子沉吟了一會兒,不過最後還是沒說什麼,簡單跟我說再見就掛斷了。我獨自站在頂樓,沒來由地感到自己很蠢,在原處呆立了好一會兒,才拖著緩慢的步伐離開屋頂。
慢慢沿著樓梯走下去,迎面看到的佈告欄,正是微電物的公布欄。嗯~~這裡是他們系所,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傷感,我深呼吸了一口,決定趕快下樓。就在此時,我聽到一陣熱鬧人聲從某間研究室傳出來,走廊上一扇門被打開了,其中有我熟悉的聲音,是安公子!!!
他和一群男女學生邊聊天邊走出來,我怔怔站在原處,突然間無法移動步伐。今天是第二次見到他了,他看到我先是訝異,但緊接著,對我露出淡淡的友善微笑,便和其他人一起等電梯。
「小綠!!妳回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喚住我,是海蓮娜,原來她也在這群學生裡面,我剛剛根本完全沒注意到。海蓮娜開心地和我話家常,還對我說:「暑假一開始,就發現Andreas鬱鬱寡歡的,原來是女朋友回台灣去了,呵呵!!」
「沒這種事!!」安公子有點不自在地制止她,我輕笑起來,雖然現在和安公子有些尷尬,但聽到海蓮娜這麼說,還是很令我開心。她回頭對另外兩個女生(應該是學妹)說:「這個是席勒的女朋友,妳們不要一天到晚黏著他,人家也是需要去約會的!!」
安公子撫著額頭苦笑,他目光正巧迎上我的,我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電梯來了!!!」有人在叫大家了。
「再跟妳聊~很高興遇到妳,小綠!!」海蓮娜親切跟我道再見,他們一群人又搭著電梯下樓了。
真是熱鬧的團隊啊~~我提起腳步,繼續往樓下走,回到熟悉的樓層,突然間不想繼續看論文了,我回研究室拿了背包,馬汀好奇打量我:「今天這麼早就罷工?要去約會嗎?」
「Andreas晚上有事,沒辦法約他。」我站在門口,語氣悶悶的。
「妳不會跟他約改天喔?這麼簡單的事還要教嗎?」馬汀好笑說道。
「因為他問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我低聲說,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我想不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馬汀噗哧笑了出來,這大概是暑假開始到現在,我看他笑得最開懷的一次了。
「為什麼我覺得妳…」他笑得有點誇張:「很像理工科系的宅男??妳…非~常~神~奇~~!!!」
平白被嘲笑了一頓,我有點洩氣,我當然知道這樣很蠢,可是我在緊張時,沒辦法在瞬間編出藉口,我本來就很誠實嘛~~~
「誠實??」馬汀笑著看我:「妳要是誠實的話,就告訴他,因為妳很想他~~~」
我臉紅了一下,在因斯布魯克時,我曾在電話裡對Andreas說過我很想他,但那是因為他打電話過來,我知道當時的他也在想我。然而現在,既不清楚對方想法,要我說這句話,對我有點小困難耶~~~
背著背包,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好好的夏日,應該享受陽光才對,我卻在這唉聲嘆氣。晃蕩一陣子,心想,去宮廷花園走走好了,於是我沿著市場,往環城大道走去。經過超市旁的日本料理店時,店內熟悉的人影映入我眼簾。啊~~是安公子他們,他們竟然在這裡聚餐?!
我訝異地站在窗外凝視他們,他們高談闊論,氣氛熱烈,安公子面帶微笑,仍是一派輕鬆的模樣,雖然沒有特別興奮,但我知道他心情還不錯。也許看得太入神,我不知不覺移動腳步,站在門口。門開了,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我像傀儡般,恍恍惚惚就往門內走去。
「碰!!」玻璃門發出好大聲響,我痛得蹲下身,唔~我的臉…嗚嗚~~我居然笨到去撞玻璃門,是鬼擋牆還怎樣?!好痛喔!!!!!裡面的店員吃驚地望著我,我揮揮手示意說沒事,然後櫃檯的全部店員忍不住都狂笑起來。因為聲音太大,安公子他們自然也聽到了,事實上,是店內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每個人目光都往大門望過來,我尷尬站在原地,但又痛到無法走遠,只得背轉身稍微離開大門兩公尺,然後掩面自己暗自喊痛。
「妳在做什麼?!」安公子氣急敗壞從餐廳跑出來,我透過指間縫隙看他,有點可憐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以為門是開的,莫名其妙就撞到了…好痛喔~~~」
安公子看著我,好氣又好笑:「手放開讓我看看。」
「不要,放開會痛…」我摀著臉,用鼻音說話。他站在那看了我兩秒,然後跑回店裡,一會兒,他背著包包出來了:「走吧~~我送妳回去!!」
「我這不是在裝可憐喔~~」我抬眼看他。安公子攬著我的肩,表情很冷峻,他回頭看看餐廳大門,又看看我…終於,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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