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以歌與楊夜辰, 一路從小一同班到畢業, 國中同校不同班, 高中不同校, 之後大學又再度同校…說是青梅竹馬的話兩人都不想承認, 他們其實只是很熟的熟人, 有什麼心事基本上不會想到找對方傾訴, 不是知交, 也不曖昧, 生活圈和交友圈都不同, 但就真的熟得不能再熟。
這兩人成長過程中性格南轅北轍。小時候的夜辰個性認真, 成績很好, 絕不做大人禁止的事情; 鄭以歌則是看起來吊兒啷噹, 成績不上不下, 很早就開始一個接一個的交女朋友, 專門出入師長皺眉的地方。
「講到漫畫, 之前動漫社成果展時就有看到鄭以歌畫的圖, 當時我就覺得這人畫得蠻漂亮的, 雖然我是不太懂漫畫啦…」高瀅瀅邊回想邊說道。自那個大雨天後, 莫名地她和夜辰似乎路上巧遇次數變多了, 一回生二回熟, 現在夜辰常常跑到她打工的古玩店, 算是閒嗑牙又有地方歇腳, 還不用搶圖書館座位, 很適合準備期末考。
高瀅瀅心想, 莫非爸爸算的真有那麼一點準?! 她不自覺地捏了一下頸間配戴的玉飾。
「妳戴著什麼嗎?」楊夜辰見她動作, 好奇湊過身來近看。
「喔, 這個~~」她也不避諱, 將貼身戴著的玉珮掏出來, 遞給夜辰:「很特別吧?!小時候第一次看到時我還嚇到呢!!
「的確特別…」夜辰接過玉珮,
剛碰到手時的觸感就很特別, 溫溫熱熱, 像有生命似的, 不知是否因為剛從瀅瀅身上取下緣故。這是一塊月形有點像半個太極的紅色古玉, 顏色不很均勻, 但暗沉的部分卻讓夜辰聯想到血, 她一時感受有點複雜, 本能地有些害怕, 但又覺得無須懼怕。
「妳是不是也覺得, 有種敬畏感?」高瀅瀅觀察夜辰臉色, 如此問道。
夜辰點點頭, 雖然她並不迷信, 也不信仰鬼神, 但對這塊古玉卻有種敬畏感。尤其上頭的深紅印漬, 就像曾經被血渲染過似的, 夜辰看了都有點毛毛的, 忍不住開口問瀅瀅:「妳怎麼敢戴?」
「我爸說, 這塊紅玉跟我有緣, 可以保佑我到20歲~~寧可信其有囉!!」高瀅瀅聳聳肩:「而且看久了, 覺得這塊玉也挺美的。」
「妳不是已經20歲了?」
「要到九月才滿呀~~還有一整個暑假可以逍遙呢!!」高瀅瀅開朗笑道。她這一笑, 昏黃的骨董店又是一片明亮綺麗。
楊夜辰低頭看著手上的紅玉, 溫度依舊暖暖的, 原本感覺駭人的顏色, 看習慣了居然也還好, 甚至還能接收到這塊玉釋出的『善意』, 隱隱有些親切感。夜辰不自覺眉頭皺了一下, 拋開心裡的古怪情緒, 她把紅玉還給瀅瀅。
高瀅瀅拿回紅玉, 面容沉靜,
她在古玉表面上輕柔搓著撫著, 一邊回想, 當初爸爸告訴她20歲會有一劫, 那是命中劫數, 很難躲過。既然躲不過, 那麼戴著這紅玉的用意是…?
任何人聽到自己活不過20歲, 多半心情不會好哪去, 高瀅瀅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她七歲就知道這事, 時間久了也漸漸做好心理調適, 但隨著時日接近, 最近她心底開始浮現一絲毛躁焦慮, 看世界的顏色總是多了層灰濛。
可能父親的預言已深深影響到她深層意識, 因此她自小不太與人建立過深的交集, 對人情冷暖生死離別也很淡然。
然而可笑的是, 爸爸竟預言她20歲會交到重要的朋友?! 但, 20歲她就要死了呀!!!交朋友交辛酸的嗎??
「如果我變成鬼, 妳還會理我嗎?」她單手托腮, 隨口問著。
「應該會吧~~假如妳不嚇我的話…」夜辰倒是回得很認真:「我最怕那種面目恐怖七孔流血的鬼了, 我不求妳還像現在這樣的大美人臉, 但拜託來見我前, 好歹臉上不要帶血, 五官都在正常位置,
謝謝。」
說完後夜辰似乎覺得還表達得不夠完整, 又再補充說明道:「如果如果…假設妳無法改變恐怖的容貌, 那就乾脆不要讓我看到臉, 只要發出聲音就行了, 聽得到妳聲音就可以了。」
高瀅瀅低眸微微一笑, 夜辰的反應讓她心裡泛起一絲暖意, 不做作不矯情, 也沒有無謂的多愁善感, 正如她本人一般直率, 高瀅瀅突然覺得, 或許她們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這樣想著, 她心下放鬆, 突然起了八卦興致。人家說, 飽暖思淫慾, 她這是正事一放下就開始有了八卦心情。
「誒…妳跟那個藥學系的才子學長是怎麼回事啊?? 說來聽聽~」高瀅瀅露出戲謔表情, 那淘氣的模樣使她整個人鮮活起來, 和原來古井無波的模樣相比人氣許多, 夜辰覺得她更喜歡這樣的高瀅瀅。
「妳是指誰~~?」楊夜辰試圖裝傻。
「還有誰~不就妳那緋聞男友嗎?? 藥學系的陳巳曼學長。」高瀅瀅慢條斯理道:「他不是聽說已經有女朋友嗎? 但又好像不是…所以, 到底是怎樣啊?」
「所以, 到底是幹嘛問這麼多啊?」夜辰有點不想討論這話題, 垮了張小臉哀怨看她。高瀅瀅沒作聲, 只挑眉看了看她, 夜辰長長歎口氣。
說起陳巳曼, 那還真是一株爛桃花。簡言之就是, 楊夜辰大一入學時, 因緣際會下認識了藥學系有名的才子學長陳巳曼, 兩人一見鍾情。但原本學長身邊就有長年擺置的桃花陣, 陣眼是高一屆的學姊, 反正修羅場出現在這種知名校草身上司空見慣, 陳巳曼便也不太積極處理, 夜辰多少有些心力交瘁, 後來乾脆自欺欺人眼不見為淨, 現在處於姑息養奸的狀態。
「學長大四了, 今年要畢業了吧?」高瀅瀅問。
「他是六年制的, 還有兩年。」楊夜辰撇撇嘴, 不想多談。陳巳曼就是一朵罌粟花, 美麗的慢性毒藥, 她在不知情中沾染上了, 想戒又已然成癮, 痛下決心保持距離視而不見時, 那人又特愛在眼前晃悠~~
他說,『妳是我心中唯一承認的女朋友。』但卻從不對外公開; 他說,『我可能最喜歡妳, 但妳不是我唯一喜歡的女生。』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堅持在愛情中的唯一性, 還是用寬容的心態當他心中的"第一"順位就好。夜辰的個性本就不愛花太多精神在煩惱這類事情上, 但又不是真的不在意, 結果每次一提及戀愛話題她就逃之夭夭, 假裝沒這件事。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