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太順利的開始

吃完美味的早餐,我心滿意足,心情極佳地上樓。不過,一見到沒了網路便像半殘障的電腦,無奈的情緒瞬間湧上。也罷,沒有網路,還是有能做的事,例如…將語安的小說打成電子檔,打字過程還可順便閱讀。

我從包包裡拿出那疊手稿。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深處我是在排拒看這些文章的,可能因為那讓我有種在緬懷什麼似的感覺,彷彿在讀的是語安最終遺留的文字。



我將那疊紙攤開,抽出第一頁,然後打開word,接下來,握著滑鼠的手很慣性又自動地去點了網頁瀏覽器……很好,人常常會因為慣性做些無謂的徒勞之舉,就像現在…但是~~噢!不!!神奇地,網路居然通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有了網路,我立刻又活過來,檢查一下信箱,除了公司寄來的,還有老弟的一封問候信。

『嗨~老姐, 恭喜妳,終於如願以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匈牙利有趣嗎?是否跟妳想像的一樣?感覺是個鳥不生蛋的地方耶~妳去的那地方,從來都沒聽過說~~怎樣我都無法把它跟妳聯想在一起,希望我不會一個星期內,就又在台灣看到妳。 Ps.妳好歹選個像布達佩斯那種大城市嘛~這樣帶回來的禮物比較令人期待! 宥希』

信件內容沒什麼特別,甚至有些欠扁,卻令我感覺很溫暖。唸完研究所又服完兵役後,今年他終於開始賺錢養家,而我也終於能夠一償宿願,離開台灣,給自己一個喘息的空間。

處理完該回的信件,我起身稍微推開點窗戶,然後低頭開始閱讀語安的小說。

感覺是蠻單純的故事,一開始描述兩個美國小女孩的友誼。其中一個小女孩,雙親都是大學教授,但優秀嚴格的父母對小孩有著莫大期待,使得芳達看似教養良好又乖順,實則世故深沉。另一個是窮牧師的女兒薇若卡,雖然個性有些孤僻,卻很有自我主張,加上漂亮甜美的臉蛋,讓薇若卡在人群中總是特別出色耀眼,芳達對她有著說不出的艷羨。

唉~~小孩子就是這樣,光看人的表面就會心生羨慕,說不定薇若卡家裡,爸爸酗酒,媽媽外遇,其他兄弟姐妹精神失常或有唐氏症……唔~~我果然個性太負面,不適合寫小說。抬起頭,我對著窗外藍天凝視半晌,然後深深吸口氣。

窗邊不知為何,是個很容易分心的位置。在台北時沒這種感覺,反正不管坐哪,我就是工作工作工作,鮮少向窗外望上一眼。再說,台北的天空老是霧濛濛,窗外街景也灰壓壓一片,很難引起我的興趣。可是在卡羅查…短短15分鐘裡,我大概就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三次吧!平均五分鐘一次!!這是怎麼回事?!

感覺這片土地與我從前待的,真的天差地遠,會驅使人做些反常的事…看來我連土地公都要去拜一下才行~~

「Miss 李,Miss 李~~」赫特太太在門外敲了幾下:「我兒子現在在電話上,妳不是要問他問題嗎?」

「喔!不用了~」我拉開門,赫特太太一見我,手就又習慣性地在圍裙上拼命揉擦,有點扭捏不安。我告訴她,網路已經通了。

「嗯對,網路…我兒子也是這樣說的~~」房東太太努力說著英語:「他說,要跟妳講網路的事情…不然妳每天都會有問題…」

啥??!聽起來好驚悚!!!我心裡充滿疑惑,皺眉下樓去。話筒擱在餐桌旁的小櫃子上,我伸手拿了起來,差點撞倒旁邊的花瓶。

「不好意思,你剛睡醒嗎?」我按捺心中不爽,好聲好氣問候他。

「沒有…事實上我是徹夜未眠。」對方的聲音懶懶地,有點漫不經心。 我就知道!!就說哪有學生那麼乖的?聽他喑啞的聲音,八成是徹夜在pub鬼混,他最好可以順利摸個碩士回來。

「我是要跟妳說,我們家的網路,每天早上五點半到六點半會自動停擺。」他說。

「什麼?」有沒有搞錯?!在台北連免費上網的咖啡館都不敢斷線,這裡的網路居然要休息?

「呃…那個…可以請問是為什麼嗎?」我額上青筋都快爆掉了,耐著性子問他。

「誰知道?!從一開始就這樣了~~」大男孩的語調,在在顯示他覺得這是個無聊問題:「可能那個時間要維護server之類的吧!!」

這實在太扯了!這裡真的是落後、落後、落後到極點啦!!都沒人抗議嗎?

「反正,就是這樣啦~先跟妳說一下,免得每天都要我媽打電話來問。」

死小孩,講話還帶譏諷,好歹我是房客,沒聽過顧客是老大嗎?!

「知道了,感謝你的說明和提醒。畢竟我也不希望為了這種無聊小事,打斷你的精彩夜生活,我想,你可能需要去補眠了吧~~那就不打擾了!!」

「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男孩的聲音好像有點無奈:「小姐,我是熬夜寫論文,不是去玩樂鬼混~~再說,等會兒也沒時間讓我補眠,我可是很忙的。」

「喔!」他幹嘛跟我解釋啊?看來是個不喜歡被誤會的人。可惜來不及了,我心中早對他有了先入為主的既成印象:他就是隻無憂無慮,不知天高地厚的米蟲啦!!

「還有,Miss 李。」正要掛上電話,對方聲音又傳來:「我的名字叫伊姆雷。」

莫名其妙!!我有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