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興奮, 來的說不定是魑魅魍魎?」鄭以歌對楊夜辰說。雖然講起話來氣若游絲, 他仍是變相在挖苦瀅瀅。
安靜的夜裡, 高瀅瀅聽得一清二楚, 她登時氣結, 但又不能說什麼。
她身上意外地只有輕傷, 比起夜辰他們, 運氣好太多。
「Oh My God!!你們怎會傷成這樣?!」好不容易移動到能看清兩人的距離, 高瀅瀅失聲叫道。即使光線微暗, 她還是一眼看到鄭以歌的腳趾血痂處處, 還泛著青紫, 她忽然佩服起他來了。鞋子嚴重破損只剩一層薄布掛在腳背上, 鞋頭大開, 露出鄭以歌殘破帶著血的襪子, 另一隻鞋則早已不翼而飛。
她拿出口袋裡的手帕為他蓋住裸露的腳。
「妳怎麼會在這裡?是怎麼平安無事的?沒受傷嗎??」一見到高瀅瀅, 夜辰顧不及說話帶動了胸口疼痛, 一疊聲急急問道。
「唉呀~~妳別說話了, 休息一下我跟妳說。」瀅瀅見夜辰沒說兩句話就喘, 連忙阻止她說下去, 然後對他們說起掉下山崖後的事情。
高瀅瀅剛從土台滑落時, 一陣慌亂中自然是隨手亂抓, 就這樣不知被力矩帶到哪個方向, 總之她摔落的地方先是草徑, 接著是個窄小坑道, 坑道內因為下過雨,
泥土柔軟, 因此她沒受太大的傷, 後來她便掉在一個洞穴中。
「洞穴?在這附近嗎?」夜辰問。
高瀅瀅搖頭:「我也不知。」
「我怕洞穴坍方會被活埋, 看到山洞裡有另條往下的坑道, 我就爬進去探險。當時感覺到有風吹進來, 所以我想我的方向是對的, 只是邊爬邊擔心萬一卡住怎麼辦?!!」幸好她有驚無險的爬出來了, 但坑道口和平台有些微高度差, 她一出坑道就又跌倒, 稍微扭傷了腳。
大難未死, 三人此時相見,
唏噓不已。
風呼呼地吹, 夜辰和鄭以歌身受重傷, 身上衣物也多有破損, 兩人都凍得發抖。尤其鄭以歌, 失血過多又失溫, 再不趕快送醫救治,
很可能性命不保。高瀅瀅將身上的厚夾克脫下來給他蓋上。
「這樣妳會冷吧…」鄭以歌微不可見的搖搖頭, 夜辰替他說道。
瀅瀅笑了笑, 她一屁股坐到夜辰旁邊:「我靠著妳互相取暖就好。」她拿出兩條營養棒遞給她, 然後取下腰間的軟水袋:「還有一點水, 你們喝吧!!」
夜辰感激涕零地接過, 先餵鄭以歌喝了一口, 擔心他失血過多也不敢多給, 然後自己也喝上幾口。將軟水袋還給瀅瀅時, 她覺得高瀅瀅簡直是哆啦A夢。
「別這樣看我, 我身上沒別的東西了~~」像是一眼便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高瀅瀅這樣說。她瞧了眼鄭以歌肩上的樹枝, 不忍多看, 露出疼痛的表情:「我很想把那樹枝鋸掉, 看起來實在太痛了…但我身上一把刀也沒有。」
鄭以歌露出虛弱的微笑, 他微啟泛白的嘴唇, 硬是開口:「這叫與大自然共存亡, 童軍的最高榮譽…」
「都什麼節骨眼了還在耍嘴皮~~~」楊夜辰有些無力地睨他一眼。
入夜後氣溫越來越低, 三人也變得更加安靜, 身體緊緊靠在一起。半夜裡鄭以歌發起高熱, 人也陷入昏睡, 夜辰心裡非常害怕, 她好怕隔天一醒來, 發現身邊的鄭以歌沒了呼吸, 也怕自己再也醒不來。因為這種忐忑, 她沒法好好休息, 始終醒醒睡睡, 極不安穩。
雲層破開的洞似乎越來越大, 銀白月光灑了進來, 山崖越益明亮。瀅瀅捏著頸間的紅玉不知在想什麼。
「好圓的月亮~~」夜辰凝視天空那輪明月, 頗感慨地說:「或許這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看到月亮了。」
「昨天中秋, 所以今天是農曆十六…難怪月亮那麼圓, 月亮快到中天了。」幸好滿月, 讓四周環境看起來沒那麼幽暗。
「嗯~~現在差不多半夜12點了吧!!」夜辰看著鄭以歌, 憂心忡忡:「還要五、六小時才到早上, 不曉得他們半夜還會不會搜救~~」
她側身為鄭以歌蓋緊夾克, 突然發現身下 - 也就是大樹根部, 似乎有著奇特的圖紋, 她和鄭以歌正壓坐在上面。
「瀅瀅妳看這裡, 是不是有個奇怪的圖案??」楊夜辰對瀅瀅招手, 低頭查看, 那是個大約直徑兩公尺 的圓圈, 顏色比地面略淺一點, 要仔細看才會發現。
「怎麼好像動畫中魔法使呼喚的魔法陣?!」夜辰開玩笑說道:「還是, 這是外星人留下的塗鴉?」
高瀅瀅也湊近仔細觀察了一下, 說道:「妳果然是動漫宅女, 要我就會說, 這看起來像古代的陣法, 八卦陣之類。」她手指沿著線條往前滑動:「它外側雖有一圓圈圍起來, 但其實從這開始就是八角形, 然後再往內…妳看這長短線條, 是八卦圖案。」
此時月亮正在中天, 這角度正好能清楚照射圖陣, 水漾瀅白的月光讓線條泛出優雅銀色, 看起來清晰許多。
「妳懂陣法嗎?」夜辰問。
「完全不懂。」瀅瀅回答得很乾脆:「只是因為我爸工作的關係, 這類圖案在我家很常見, 但我跟它完全不熟。」
「不過…」她手還持續順著線條往前摸索, 跪爬在地上:「如果猜得沒錯, 這中間應該會有個太極圖形…」
「所以??」夜辰問。
「沒有所以~~」瀅瀅無奈聳聳肩:「我只是純好奇。」
聞言夜辰頓時洩了氣。
瀅瀅手指順著圖形繼續向前, 圖紋中心點壓在鄭以歌右手臂下, 她費力地抬起鄭以歌手臂, 露出圖陣中心, 果然是太極圖案。月光照射下, 可以清楚看到原本應該是一黑一白的太極圖樣, 白色那半部卻染了點點血跡, 是鄭以歌之前滑行擦破的傷口所留下。
「這太極似乎跟我的紅玉一樣大小~~」瀅瀅看著太極圖紋, 心中忽然產生一絲異樣情緒, 被莫名的力量驅使著, 她解下頸間紅玉, 顫顫巍巍放在陣形中間, 正好疊上那半塊染血的太極。
就在紅玉疊上的剎那, 突然間, 從圖陣中心迸射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瞬時四周銀光大盛。陣形裡的每一條線, 就像是用上好的絲線纏繞出來, 熠熠閃耀。夜辰和瀅瀅面面相覷皆看得呆了, 在銀光包裹中, 她們還來不及讚嘆,
緊接著, 便是一陣地動山搖。
「地震?!!」夜辰叫道, 本能地她用身體就先護住了鄭以歌。附近山區都在劇烈搖晃, 周圍已經有土石開始崩塌。高瀅瀅一手牽著夜辰, 另手抓著鄭以歌, 三人瑟縮靠成一團, 僅片刻, 身下的平台便轟地塌陷!!
在高瀅瀅最後的意識中, 只覺他們被一股力量包覆著吸入那片白光的中心, 然後視野便逐漸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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