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2007

2. 友善的德國人

說明會時我努力張大眼睛尋找Urs的身影,果然,沒看到和我不同校區的他。不過我遠遠見到男生中有類似Urs那樣淡金髮的身影,而且居然還穿了蠻正式的外套呢!!我忍不住在心裡揣想,若穿在Urs身上,應該也會非常好看吧!

說明會一結束,我便抱著選課資料去找教授,想請他給我意見。今天是第一次踏進我的學院: Fakultät für Mathematik und Geoinformation,大概類似台灣的數理自然科學學院,我唸的是地質相關的系所(Institut für Geodäsie und Geophysik),當初申請時,有先用email及電話與Pfeifer教授聯繫過,他沒收過台灣學生,不過卻詳細回答我的種種疑問。

詢問了幾個人,後來得知教授在某間研究室裡,我敲了門進去,正好見到教授和一個學生邊講話邊走出來。

「請問,您是Pfeifer教授嗎?」

「是的,妳是….」

「我是今年新進來的學生,從台灣來。」

「喔~妳是小綠對吧?」教授看起來精力充沛,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可是聲如洪鐘,整個中庭應該都聽的到他的聲音:「我正想找妳討論妳的選課,我覺得妳選太多課了!!」

「那是因為…」我正想解釋什麼,教授急急打斷我:「我無意這麼匆忙,但我跟其他教授有約必須走了,關於妳的選課,我請Martin幫妳調整。」他回頭叫了一下剛剛在交談的學生,又轉過來對我說:「東方學生總是這樣,喜歡把課選得很滿,但是,如果妳的時間都在上課,妳又哪來足夠的時間做理解跟研究呢?」他對我笑了笑,最後留下這幾句話讓我省思。

也許吧,因為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學位,反正我在奧地利也沒有親人了,想說快點唸完回台灣,或是留在奧地利工作也行,不過總之,我的確是能塞的時間都盡量塞了。

「這位新生…」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是那位剛剛一直被教授擋住身影的學生,現在看到他,哇!!好淡的頭髮喔,淡到有點灰金色了。

「妳好,我是Martin Maier。」馬汀學長笑容滿面:「Pfeifer教授要我幫妳調整選課…是這個吧?」他接過我手上的幾張紙,看了一下。

「嗯,很勇敢哪~」他盯著我看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第一次看到這麼令人驚異的課表,真是太匪夷所思…這麼說很抱歉,我不知道妳是怎麼想的…」

馬汀很誇張的用各種辭彙來描述他的不可置信,因為表情實在很誇張,我忍不住也跟著笑。他領我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跟我解釋了一下部分我修的課程是教些什麼,可能會要多少時間研讀..等等,最後我們刪掉了不少課。馬汀學長用他的電腦幫我修改選課資料,研究室裡只有他跟另外一個學生,這間研究室光線充足,有好幾個窗戶,窗台上都擺滿了盆栽。旁邊的玻璃櫃中擺放了一些礦石跟簡單文字說明標籤。

改完選課都已經下午了,馬汀提議我們一起去用餐,他說要招待我去他常去的一家便宜好吃的店。

「既然妳很有可能跟我同一師門,這一餐就由我來招待吧!!」馬汀這麼的熱情,讓我懷疑他是不是來自南歐,結果,錯!!他居然是德國人耶~~~比我遇到的奧地利人還熱情友善。

「呵呵~因為唸我們這個系所的人真的不多,更何況還同一個教授!」馬汀邊說邊灌了一大口啤酒。他吃東西看起來也好像很美味。

「那個…」我有些遲疑的開口:「我還不確定是不是會找Pfeifer教授,而且教授也沒確定要收我。」

「那個不急那個不急!!!很少人現在就決定指導教授,」馬汀看著我:「不過我想Pfeifer教授是願意收妳的,只要妳的表現合乎學生該有的本分。」馬汀告訴我,當我第一次寫email給教授時,教授很驚喜的告訴他,今年有可能會有個來自南國的學妹,她的國家有火山跟地震。(哈哈~~重點在這裡喔?!)

「總之,先恭喜妳,來到全TU旅行最多的系所!!!」馬汀舉起酒杯,快樂地說道。他真是一個心境開朗的人,常常發出笑聲,有一種作學術研究的人常見的質樸,當我把這個看法告訴他,他笑嘻嘻的說:「以後妳就會知道,我們系所的學生都是這樣,」

「所以啊~我一看妳也是我們這圈的樣子~~」馬汀這樣說,我還蠻開心的。

一開始就遇到同系所的學長,又是這麼親切友善,個性也很優,我的運氣真是很好。馬汀今年已是第四年在TU了,我們所上的課有很多都要去實地考察,這也是為何他說我們是全TU唯一靠旅行就可以畢業的系所。

「妳之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馬汀留了他的聯絡方式給我,這是我在這裡第三個認識的朋友囉!!!^_^

ps.傍晚我去買麵包時巧遇Urs, Nina知道了應該會很惋惜吧!!

1. 抵達

朋友說,我這部落格的開場太弱了!!但對我而言,不過就是個部落格而已,只是一個生活記錄,需要什麼驚天動地的開場嗎?!!

我在秋天時節回到了維也納。高中剛畢業,隻身回奧地利唸大學。

在台灣時我已經上網選好課,來到奧地利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學生宿舍報到。管理員很好玩,因為我只有163cm,可是大箱小箱行李一點也不比別人少,看起來很像烏龜拉馬車,所以管理員見到我時的表情可說是氣急敗壞!!!

「妳這樣會把手拉傷。」她一面說著一面接過我手中的拉桿,這麼親切的態度令我受寵若驚。她重新僑了我行李的位置,另外幫我提了一個袋子:「算了,我陪你上去吧,你的房間在三樓耶!!」然後我就在房間裡直接連check的表格都填好了,也不用再下樓一次去找她。

宿舍非常乾淨,因為另一個室友還沒來,我可以先挑床位,不過從桌椅,浴室,窗簾,床鋪…每項都要check清楚,不然到時搬走時,這些帳都會算在我身上。我把大包小包的衣服先掛好,馬上就是冬天了,禦寒的衣物塞滿箱子,我一一將他們取出,看他們在衣櫃裡舒展肢體,心滿意足。

光布置整理房間,也花了我兩天時間,這期間我的室友搬進來了,是一個西班牙女孩,長得好像潘妮洛普,話超級多,她叫Nina,是來學建築空間藝術的什麼的(奇怪,在西班牙學不是更好嗎?不然就去義大利呀!!)~~之後才知道因為她很喜歡華格納的作品,所以特地跑來這邊留學。

她的行李之多,和我有得拼,跟我一樣禦寒的衣物一堆,畢竟她也是從溫暖炙熱的地中海來的,奧地利的低溫跟乾燥,對我倆都是一大挑戰!!除此之外,她的行李中還有一大堆的畫本,製圖架…等等一堆東西,看得我完全傻眼。她其實身高不高,不知道這些東西怎樣拎上來的?外國人果然連女生都比較孔武有力。

Nina會講西班牙文(廢話),法語,英語,還有不太流利的德語,剛開始她都用英文跟我交談,後來發現我其實是奧地利籍,開始試著和我用德語交談。

語言的有趣其實就在這,是不是母語,很容易在描述的語法正確性上看出來。其實我大概六歲後搬到台灣就很少講德文了,現在講話還是會有腔調,字彙量也很少,唯一優點大概是聽力跟交談;但是Nina剛好相反,她的字彙量其實比我多,但是使用上經常會出現不太精確的用詞,語法也常常怪怪的,呵呵~就像我講英文一樣吧~因此後來我們的相處多半還是說英文比較多。

Nina用飛快的速度將物品各就各位,然後一陣風似的就跑出去了。

因為隔天有新生的說明會,傍晚時我決定先去學校看一下場地,穿上球鞋便出門了。TU校本部在卡爾廣場邊,這一帶是青春派,分離派的作品重鎮,難怪Nina他們系會設在校本部。

正在尋找會場時,遇到一個同樣也在找場地的男生,戴著眼鏡,模樣很書卷氣。和Nina一樣,見到我這個黑髮黃膚的亞洲人,下意識便用英語跟我攀談:「你也是明天要參加說明會的嗎?」他的英語蠻標準的(其實我沒資格評論吧?!),友善親切的笑容掛在臉上,手上提了一袋麵包。

「嗯,是的。」我稍稍打量了他,一時之間不確定要拿出我酷帥的那面,或是友善的那面來回應他。

「我好像走錯校區了…」男孩有點煩惱地皺眉看著手上的通知書,我不禁也舉起手上的說明書研究起來,結果發現,我們兩人的說明會地點居然不同,更可笑的是,都不在這裡!!!

發現這個烏龍,兩人忍不住相視大笑,然後他開口問我:「妳是…台灣來的嗎?」

什麼?!!!!什麼!!!你怎麼知道??!!

這個斯文的大男孩是從瑞士伯恩來的,淺金色的頭髮,對我來講算高,不過應該還不到180cm,他看起來比一般大學生穩重,講話也很得體,感覺是受過良好教養的。因為聊得蠻投契,不但互留手機和電子郵件,最後他還邀我一起去晚餐。

晚餐閒聊之下,我不免好奇問他如何分辨亞洲人。

「嗯…因為妳感覺比較不具攻擊性,而且好像無憂無慮的感覺…」Urs這樣說。咦,台灣人是這種感覺啊???

啊~那其他亞洲人呢?

「日本女生說話時多了一種撒嬌的氣質,中國的學生則常出現兩種極端,特別自信或是沒自信,馬來西亞學生比較熱鬧歡躍,泰國女生我覺得很好,非常合群。」Urs劈里啪啦說了一串,好像人種學的教授。我很少遇到會把台灣跟大陸分開的外國人。

「那…韓國女生呢?」我忍不住問道。Urs笑了出來:「呵呵,很有自信的民族,不過幹嘛畫濃妝?」 (啊~Urs你真是太棒了,連這個都有注意到!!)

吃完飯,Urs建議我去他買的那家麵包店買些麵包當隔天早餐。我在台灣時,早餐都是在上學途中買的,不過這邊,大家好像比較習慣在宿舍從容用完早餐才出門。我想到了我們宿舍公共廚房那個大冰箱。

雖然麵包很輕,但是Urs仍然體貼幫我提著,還送我到宿舍樓下,讓我在心中又給瑞士人加了好幾分。說起來我跟Urs真的超有緣分,那時還不知道,他會變成我在維也納求學時最重要也最要好的男性友人。

我回到宿舍時,Nina已經回來了,她剛剛原來是搶時間去買文具,也算是有做功課的,居然知道美術用品店在哪裡。

「這裡超讚的,好多金髮帥哥!!」她大大的深棕色眼睛完全透露出興奮的心情。哈,原來西班牙姑娘也愛金髮帥哥啊?我今晚才剛跟一個金髮帥哥去吃飯耶~~

結果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都在跟她聊Urs,我承諾下次一定會介紹他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