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們還在吃早餐,Andreas就來青年旅館找我們了。其實這次的旅行感覺很沒效率,本來大家到德國不是都會去漂亮的湖邊和城堡嗎?結果我們只在紐倫堡找Andreas出來吃吃喝喝。(這些不是在維也納就常做了嗎?真搞不懂~~)
走下坡的路有點巔簸,舊城區地面又多是石板地,稍不小心很容易扭傷腳踝。從青年旅館走到舊城主廣場的路上,每當我快絆倒時,不知從哪蹦出來的Andreas就立刻伸出手來抓住我…真是見鬼了!!這麼體貼的行徑怎麼可能是安公子?我老覺得因為一整個暑假沒見,害我不斷對他產生新的幻覺,像是相處起來似乎變得異常融洽,而他看起來也好像變得…充滿魅力???哦~不不不!!!我一定是見鬼了!!!
我轉頭尋找愛莉森,她和Reto正在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也蠻有精神,我放下心,開始在廣場市集胡亂閒晃,然後在一個蔬果攤前停下腳步。
為什麼我覺得德國的水果看起來比較新鮮??我瞪著蔬果攤,疑惑不解。Max買了一袋蘋果,順手拿一顆給我,我搖搖頭,人家還是習慣吃有削皮的蘋果說~~我鑽過Max旁邊的人群小縫,另外那邊的攤販好像人氣很旺,不知道在賣什麼?!
「小心!!!」安公子突然出現,還抓住我的手臂,因為我腳下踩到不知名液體,差點滑倒。我驚恐望著他:他是從哪冒出來的啊?剛剛根本都沒看到呀!
「你幹嘛突然對我這麼好?很不習慣耶!!」我撥開他的手,在手臂上揉了幾圈。幹嘛抓那麼用力?!冒失鬼~
我找到了那個顧客很多的攤販,原來是賣現搾蘋果汁的。呵呵~~我向來喜歡蘋果,看胖老闆把一籃籃蘋果倒進機器裡,然後從木桶盛出淺金色液體,看起來真好喝。
「小姐要來一杯嗎?」頭有點禿的老闆微笑問我們兩個,我有些遲疑,因為看起來很大杯,不過安公子已經掏出錢給老闆,買了兩杯蘋果汁。
「好喝嗎?」Andreas問。
「好好喝喔~~~」我雙手捧著杯子,這真的好喝,比餐館那些瓶裝蘋果汁好喝多了!!Andreas看著我笑了一下:「奇怪,妳喜歡蘋果卻不愛蘋果捲?!」
拜託,這哪能比啊?水果就是要新鮮吃,幹嘛又烘又烤的?美味都不見了。看我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安公子忍不住開口:「台灣不是盛產水果嗎?怎麼妳好像從北極來的?」
「拜託~~台灣好吃的東西太多了,水果還排在好後面呢!!!」我吸了一大口蘋果汁,很囂張地向他炫耀。安公子挑了挑眉,突然間,伸出手指用力戳我臉頰…
「噗!!」我口中的蘋果汁噴了出去,有的還嗆到鼻子,我連咳了好幾下,眼淚都飆出來了!!他在幹嘛啊?雖然沒噴到路人,但是周圍好幾個人都在看我,超級尷尬的。我生氣地用力搥他,一邊還止不住地拼命咳嗽,安公子大笑著繼續向前走,對我的拳打腳踢毫不在意。
廣場上除了新鮮蔬果,當然免不了還有販賣熟食跟肉類,另外還有賣玩具及二手書的攤販。我東看看西看看,然後經過一個賣花的攤位,原本打算翻看舊CD的我,被花香吸引轉過頭來。
「年輕人,買花送可愛的女友吧!!!」賣花的是位四十幾歲的老大哥,一見我們就熱情招呼,還對我眨眼睛。情侶向來是花販眼中標準的待宰肥羊,可是我們幹嘛這麼冤被推銷?
「妳喜歡嗎?挑一些吧~~」Andreas轉頭問我,笑容很溫柔,認真的語氣容易讓人誤會。我疑惑道:「人家是叫你送女友耶~~送我幹嘛?」雖然花販這樣推銷,不買好像對身邊女伴有點失禮,但我們反正很熟,我又不會因此抱怨他沒有紳士風度。
「我知道你是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不過別擔心,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這樣對他說。
安公子停下動作,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說:「笨蘋果捲,妳的臉上有蘋果汁耶~~~」
「什麼??」我大驚失色,連忙翻包包找衛生紙。都是他害的啦!!慌亂擦好臉,Max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冒出:「小綠妳在幹嘛?」Reto和愛莉森也跟在身後。
「我剛看到一個吹煙玩偶,比Max買的便宜6塊錢喔~~」愛莉森展示她手上的袋子。(呵呵!!已經有戰利品啦?!)那是一個穿著巴伐利亞傳統服飾的少女娃娃,裙邊細細的刺繡看起來很可愛。
「我餓了,趕快去吃飯吧!!!」Max嚷道,他跳著環住安公子的脖子,兩人笑著搭肩離開廣場,Reto默默走到我身邊。雖然一路上我都在和愛莉森聊天,但我能感覺安靜走在身旁的他,似乎藏著心事。
「心情不好嗎?Reto~~」我問。
「沒…只是在看馬汀他們有沒跟上來。」他說著,對我們微笑一下。愛莉森張開口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吞回去,只是深深凝視了Reto一眼。我看著這兩人,越看越詭異,好像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難道愛莉森和Reto之間有什麼曖昧嗎?這不太可能吧?!愛莉森還在情傷中沒有走出來呢!而Reto…認識他以來好像還沒見過他交女友…這…意味著什麼嗎??思緒在腦中翻轉,卻作不出合理結論。
「要喝什麼飲料?」在小餐館坐定,侍者這樣問。
「我要水梨汁…」我想都沒想就回答,潔說她也要,我和潔對飲料的喜好向來接近,不過後來送上來的卻是蘋果汁,潔還湊過來看我的是不是一樣。侍者道歉說是不小心送錯了,不過既然都已經開瓶,我和潔雖失望卻也不想再麻煩店家。
接著餐點送來了。第一道送上來的是烤雞翅,飢腸轆轆的我,迅速拿起叉子,準備大快朵頤,低頭一看卻發現…咦,我的蘋果汁呢?!正在狐疑,侍者送來了新飲料:「不好意思,妳的水梨汁!!」
嗄?怎麼回事,那我的蘋果汁哩?抬起頭,發現坐我對面的安公子正慢條斯理喝著蘋果汁,還一面說道:「妳不是要水梨汁嗎?所以我請侍者再送一瓶過來…」我嘴巴張得好大,平常喝啤酒和可樂的安公子在喝瓶裝果汁,看起來好奇怪。
「你幹嘛自作主張啊?!」不知為什麼,本意是體貼的舉動,卻讓我莫名感到生氣。安公子臉上出現小小的錯愕表情:「對不起,我以為妳想喝水梨汁…」
「是沒錯…可是你今天感覺怪怪的,這樣我很不習慣啦!!」我雙手插在胸前,懷疑看著他:「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絕對有問題!!」
「我向來如此,是妳神經過敏吧?」安公子回道,我還正要說話,潔的聲音從身旁插進來:「咦,小綠,為什麼妳有水梨汁?」
「對啊…怎麼,妳想喝嗎?」看著潔期待的表情,我下意識便將水梨汁推到她面前,潔伸手接過,露出高興的表情。一旁的愛莉森用手肘推推我,我疑惑地轉頭看她,她先是吸口氣,又停了半晌,最後放棄似的嘆口氣。我瞄了一眼安公子,他表情沒什麼變化,一點也不介意我把水梨汁給了潔。
我聳聳肩,繼續享受我的午餐。愛莉森低低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不同國情果然在溝通上容易有障礙呀…但妳好歹算是奧地利人,也該加點油去了解別人想表達什麼吧?」聞言我稍微愣一下,轉過頭望了她好半天,但她沒理我,默默吃著盤中的食物,我莫名所以,但一會兒便被食物的香味完全吸引,專注在眼前的美食。
1.18.2008
1.16.2008
117. 紐倫堡雜記
「Andreas,我剛剛在路上碰見Magda,你們是不是有約好要去圖書館?她請你記得要把上次她借的書也一起帶去。」安媽大概一個小時多後就回來了,一進門就跟安公子提醒這事。
「知道了~~~」安公子回應,因為他手機響了,走到一旁去聽電話。
「Magda?好熟悉的名字…」Max問Reto。
Reto低聲回答:「Andreas之前那個德國女友呀!!是鄰居~~~」
「哇~~感情還這麼好啊?我同學和她男友分手,就再也不理那男生了耶!」我也好奇加入談話。
「要看怎麼分手的吧!」坐在對面的潔跟著加入討論,我領悟般地點點頭,像S那樣被劈腿,大概很難重拾友誼。
「可是我記得Magda也是交了新男友…」Max轉動眼珠,努力回想中,Reto嘴角上揚在偷笑,然後Max繼續說:「Andreas最有風度了,分手的通通還是好朋友…」他這話是刻意虧安公子的,一群人吃吃竊笑,我們故意當著面談論他,安公子有點無奈地瞪了我們一眼。他摀住話筒,叫我們閉嘴,然後又繼續講電話。
等他講完電話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架住Max脖子報仇:「你話可以再多一點,臭Max!!!」兩個大男生在沙發上開始打鬧,在清洗蔬果的安媽從廚房探出頭來:「Max,最近還有一個叫Sabina的也常打來喔!!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女朋友是誰?還是有好幾個?幫我問問他到底是要選哪個?這問題我疑惑很久了!!」
「媽!!!!!!」安公子大聲制止他母親,大家哄堂大笑,Max用力豎起大拇指。安媽笑嘻嘻若無其事地繼續手邊的事,在家裡的安公子顯得很弱勢,脾氣也很好,加上那副細框眼鏡,很難跟在維也納耍帥戴墨鏡的他聯想在一起。
此時Andreas大力呼口氣,然後開口對大家說:「好了好了,該走啦!!」
我們慢條斯理起身,吃得好撐喔~~我率先走出門外,他們家的庭院整理得很漂亮,用白色籬笆圍起來,讓我想起了綠色小屋。庭院旁的地板上,停了三輛腳踏車…三輛耶?!怎麼這麼多啊?
「我們家三兄弟,一人一輛!!以前小時候大家都不願意和別人共用,而且大家都要上學…Leopold的車是在奧地利買的,我和弟弟則是來德國後才買的。」安公子在我身後解釋。
現在時刻是四點半,天氣好得不得了,一群大學生魚貫從Andreas家走出,看起來就是青春洋溢,充滿活力!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十年後當我不再這樣年輕,回想此刻,一定會感嘆年輕真好吧?!愛莉森站在我旁邊,和我一起欣賞庭院中的花,我笑說,這些花要是種在綠色小屋,八成會因缺乏照顧而死光。
「不過愛花的人一定會告訴妳,總比沒花可顧好吧?~~」她感慨說道,我理解她的心情,微笑握住她的手。
我們回舊城區逛街,安公子六點就先回去了,今晚好像是他們的家庭聚會,整天在外頭與朋友廝混的弟弟也會乖乖回家,一起晚餐。
六點,台灣就半夜12點了。我凝視天際,和愛莉森在廣場旁的長椅坐下來。
「想像現在台灣是半夜了,就有種好奇妙的感覺。」我說。愛莉森看著地上,微笑傾聽。
「妳知道嗎?這次我回台灣,早上睡到很晚才起來,大概10點吧~~但是坐在書桌前看著電腦時,我忽然像有個小時鐘跳進腦裡,腦海中冒出一個聲音對我說:維也納現在也不過清晨四點多哪!!當時有種錯覺,好像我是在維也納的夜半清晨甦醒,然後失眠了…」
「然後呢?」愛莉森問。
「我開始有想家的情緒…」我說。
「所以…終於,維也納是妳的家了?」她微笑看著我。
我靠在她肩頭上靜靜望著人來人往的廣場,思緒像根羽毛飄得老遠,輕輕飛過一片青翠,從樹梢到綠草地,最後落在金色史特勞斯的肩膀上……
Reto和Max朝我們走來,Max手上抱了個紙袋,Reto則遞來香腸堡。我搖搖頭,這些人經過午茶的填鴨,竟然還吃得下,真嚇人!!
Max獻寶似的打開紙袋,裡頭是個可愛的木頭玩偶,也是德國很常見的炊煙娃娃,我疑惑望著他:「你買這幹嘛?」
「妳不覺得很可愛嗎?」Max跟著玩偶在裝可愛,我啞然失笑,很想給他從腦袋打下去。
「是蠻可愛啦…但…那是給觀光客的吧?!」
「我們是觀光客呀~~」
「咦,對耶~~」我傻笑著,可能都講德語,所以沒有很注意。不過這裡的德文真的很不一樣,連安媽講話的發音和腔調我常常都要愣一下才反應得過來。我還是喜歡奧式德語,軟軟的,充滿感情,閱讀咬字的腔調都像在唸情詩。
耳旁彷彿又響起舒伯特的旋律,與海涅的詩句…
「知道了~~~」安公子回應,因為他手機響了,走到一旁去聽電話。
「Magda?好熟悉的名字…」Max問Reto。
Reto低聲回答:「Andreas之前那個德國女友呀!!是鄰居~~~」
「哇~~感情還這麼好啊?我同學和她男友分手,就再也不理那男生了耶!」我也好奇加入談話。
「要看怎麼分手的吧!」坐在對面的潔跟著加入討論,我領悟般地點點頭,像S那樣被劈腿,大概很難重拾友誼。
「可是我記得Magda也是交了新男友…」Max轉動眼珠,努力回想中,Reto嘴角上揚在偷笑,然後Max繼續說:「Andreas最有風度了,分手的通通還是好朋友…」他這話是刻意虧安公子的,一群人吃吃竊笑,我們故意當著面談論他,安公子有點無奈地瞪了我們一眼。他摀住話筒,叫我們閉嘴,然後又繼續講電話。
等他講完電話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架住Max脖子報仇:「你話可以再多一點,臭Max!!!」兩個大男生在沙發上開始打鬧,在清洗蔬果的安媽從廚房探出頭來:「Max,最近還有一個叫Sabina的也常打來喔!!我都不知道他現在女朋友是誰?還是有好幾個?幫我問問他到底是要選哪個?這問題我疑惑很久了!!」
「媽!!!!!!」安公子大聲制止他母親,大家哄堂大笑,Max用力豎起大拇指。安媽笑嘻嘻若無其事地繼續手邊的事,在家裡的安公子顯得很弱勢,脾氣也很好,加上那副細框眼鏡,很難跟在維也納耍帥戴墨鏡的他聯想在一起。
此時Andreas大力呼口氣,然後開口對大家說:「好了好了,該走啦!!」
我們慢條斯理起身,吃得好撐喔~~我率先走出門外,他們家的庭院整理得很漂亮,用白色籬笆圍起來,讓我想起了綠色小屋。庭院旁的地板上,停了三輛腳踏車…三輛耶?!怎麼這麼多啊?
「我們家三兄弟,一人一輛!!以前小時候大家都不願意和別人共用,而且大家都要上學…Leopold的車是在奧地利買的,我和弟弟則是來德國後才買的。」安公子在我身後解釋。
現在時刻是四點半,天氣好得不得了,一群大學生魚貫從Andreas家走出,看起來就是青春洋溢,充滿活力!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十年後當我不再這樣年輕,回想此刻,一定會感嘆年輕真好吧?!愛莉森站在我旁邊,和我一起欣賞庭院中的花,我笑說,這些花要是種在綠色小屋,八成會因缺乏照顧而死光。
「不過愛花的人一定會告訴妳,總比沒花可顧好吧?~~」她感慨說道,我理解她的心情,微笑握住她的手。
我們回舊城區逛街,安公子六點就先回去了,今晚好像是他們的家庭聚會,整天在外頭與朋友廝混的弟弟也會乖乖回家,一起晚餐。
六點,台灣就半夜12點了。我凝視天際,和愛莉森在廣場旁的長椅坐下來。
「想像現在台灣是半夜了,就有種好奇妙的感覺。」我說。愛莉森看著地上,微笑傾聽。
「妳知道嗎?這次我回台灣,早上睡到很晚才起來,大概10點吧~~但是坐在書桌前看著電腦時,我忽然像有個小時鐘跳進腦裡,腦海中冒出一個聲音對我說:維也納現在也不過清晨四點多哪!!當時有種錯覺,好像我是在維也納的夜半清晨甦醒,然後失眠了…」
「然後呢?」愛莉森問。
「我開始有想家的情緒…」我說。
「所以…終於,維也納是妳的家了?」她微笑看著我。
我靠在她肩頭上靜靜望著人來人往的廣場,思緒像根羽毛飄得老遠,輕輕飛過一片青翠,從樹梢到綠草地,最後落在金色史特勞斯的肩膀上……
Reto和Max朝我們走來,Max手上抱了個紙袋,Reto則遞來香腸堡。我搖搖頭,這些人經過午茶的填鴨,竟然還吃得下,真嚇人!!
Max獻寶似的打開紙袋,裡頭是個可愛的木頭玩偶,也是德國很常見的炊煙娃娃,我疑惑望著他:「你買這幹嘛?」
「妳不覺得很可愛嗎?」Max跟著玩偶在裝可愛,我啞然失笑,很想給他從腦袋打下去。
「是蠻可愛啦…但…那是給觀光客的吧?!」
「我們是觀光客呀~~」
「咦,對耶~~」我傻笑著,可能都講德語,所以沒有很注意。不過這裡的德文真的很不一樣,連安媽講話的發音和腔調我常常都要愣一下才反應得過來。我還是喜歡奧式德語,軟軟的,充滿感情,閱讀咬字的腔調都像在唸情詩。
耳旁彷彿又響起舒伯特的旋律,與海涅的詩句…
1.15.2008
116. 另一個德語國度
紐倫堡的青年旅館蠻乾淨的,外表像一座城堡,但是他位於山坡上,爬上去要費不少力。從火車站走到這裡,其實回頭想想也不近耶~~~只是我們一路看著商店和小攤販,琳瑯滿目的玩具讓我們忘了計較腳程。
放好行李大家就立刻離開青年旅舍,今天要去安公子家喝午茶,旅館旁的凱薩堡就留著晚點逛囉!
「原來Andreas住在玩具城裡啊?真是看不出來呢!!他那種樣子,一點童心都沒有~~」我嘴裡嘟噥著,Max哈哈笑道:「住在維也納的人也不見得會演奏樂器呀!!小綠妳也不會中國功夫吧?!」
Reto正和安公子在講電話,以確認下車的地鐵站名。我環顧車站內部,對我來說,歐洲的車站挑高,已經到了浪費空間的程度,但的確看起來氣宇恢宏。
「車站看起來很雄偉,而且還算乾淨~~~」愛莉森說,我們又同時想起有點凌亂的維也納西站…
「算了!!想想南站吧~至少乾淨多了!!」我們兩人自我安慰著。維也納南站的確比較明亮寬敞,雖然外表不起眼,內部倒是很舒適。只是往西歐方向的火車,都在西站發車,除非要去格拉茲,不然我們幾乎不會走進南站。
Reto帶領大家走進車站前的地鐵站,地鐵站看起來比火車站陳舊多了,好像回到維也納。不過,維也納的地鐵看起來還是恐怖一點,尤其是西站的,簡直要跟紐約媲美。
「其實,火車站附近大概是全紐倫堡最亂的地方吧!!可以順便去逛逛紅燈區喔~~~呵呵!」Reto看著我和愛莉森,笑著說。我們跟隨他搭上地鐵,大家一路上高談闊論,氣氛很high,好像只有Reto在看路,事實上也只有他去過Andreas在德國的家啦!大家很理所當然把帶路的重責大任交給他,然後輕鬆隨意地跟在他屁股後面,有時還會小小脫隊,造成他的小緊張。
走出地鐵站,陽光和煦地灑在身上,這是一個安寧的新社區,應該是屬於住宅區吧,附近有超市和學校,每棟房子前的窗檯照例要種上花草或擺上小盆栽。這個地區很靜謐,走在路上鮮少有車輛,Reto帶我們走向一棟米色外牆的房子。
「席勒太太您好!!!」Reto對著來開門的氣質婦人這麼說,她是Andreas的母親,我們紛紛向她問候。安媽媽笑容滿面招呼我們進門,一面向樓上呼喊:「Andreas!!你的朋友到了!!」
「這味道未免太香了吧?!」我低聲對潔說道,此時我們站在大門口,從門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烘培香氣,中午只吃了簡單三明治的我,饞蟲簡直要飛出來了!
潔偷捏了一下我的嘴角,小小聲說:「控制一下妳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Andreas從樓上走下來了,整個暑假不見,此時見到他,突然感覺異常開心。他穿著輕便的休閒襯衫,頭髮長了些,鼻樑上還架著眼鏡。我第一次看到戴著眼鏡的Andreas,細邊黑框,看起來很普通的學生款式,但不知為什麼在他臉上顯得很好看,斯文俊秀,很有氣質。
咦?我剛剛…在腦裡說了『好看』兩個字嗎?哇~~不會吧!!
Andreas和Reto熱絡地打招呼,兩人勾肩搭背往客廳移動,接著,Andreas看到我了,他呆了幾秒,然後愣道:「小綠…?」
對啦~~就是本姑娘我!!有需要這麼驚訝嗎?
「喔,沒事,很不錯的髮型!!」出乎意料地他這麼說。不知道是不是一陣子不見的關係,他的反應不像我預期的吐槽,反而是正面的讚美。
安媽媽提了包包,在門口穿鞋,她下午要去婦女會:「Andreas,我要出門了,孩子們,祝你們玩得愉快!!」她在門口和Andreas吻別,長輩出門,我很自然地跑到門口送行,安媽略感奇怪地看著我:「怎麼了嗎?」我發現其他人都坐在客廳裡,頂多只有轉頭過來說拜拜,很明顯地,我又太多禮了。
「沒有,媽,她只是有東方的奇怪習慣而已。」安公子看看站在旁邊的我,笑著對他母親說。我站在那邊尷尬極了,Reto對我招招手,我有點困窘地坐到他旁邊去。
「大家嚐嚐看我們席勒家引以為傲的蘋果派吧!!!」安媽出門後,Andreas從廚房端出香噴噴的蘋果派,剛出爐的果然不同,果酸加上肉桂的香味,光聞到就想流口水了。這是安媽的拿手點心,只可惜…我真的不喜歡蘋果派啦!!!
所謂午茶,其實份量還挺誇張的。除了蘋果派,還有提拉米蘇,巧克力蛋糕,另外還有水煮香腸和三明治…天哪!!這快跟正餐一樣了吧!!
「這會不會太多了啊?」我問。
「哪會啊?吃完再去散步就好了!!」馬汀說道,大家都笑了起來。
「散步?還要散步喔?」我聽了都暈了…安公子露出調皮的笑容:「是呀,散步結束後再回來繼續吃~~~」
哇哩~~~這個民族是怎麼回事?!我只吃了一塊提拉米蘇就不行了。請注意,安公子每塊糕點都切得超大塊,我對甜點的胃容量實在無法負荷。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愛莉森,她向來是甜點女王,不過今天吃得很少,怔怔看著杯子裡的紅茶發呆。唉,八成又為了Peter神遊太虛了。
「喏,妳喜歡的巧克力蛋糕。」潔遞來一塊巧克力蛋糕,愛莉森彷彿從夢中驚醒,微笑接過盤子。坐我右邊的Reto在我耳邊輕聲問:「愛莉森沒事吧?她最近情緒還好嗎?」我點頭小聲告訴他:「好一些了,偶爾會發呆就是了。」我們的交頭接耳在Max眼中看來親密極了,一抬頭就遇上他的八卦目光。
我感到有點好笑,這傢伙,到現在還對我和Reto不死心。我把頭轉開,正好見到和馬汀在聊天的安公子,他端著杯子,長腿輕鬆疊起,從容放鬆的自在模樣,和在維也納時很不一樣。安公子不經意地望向我這邊,見我正在看他,對我展露一個微笑,眼神看起來很溫柔。
好奇怪,要是以前,他應該會挑挑眉,露出促狹嘲弄的表情吧?!
放好行李大家就立刻離開青年旅舍,今天要去安公子家喝午茶,旅館旁的凱薩堡就留著晚點逛囉!
「原來Andreas住在玩具城裡啊?真是看不出來呢!!他那種樣子,一點童心都沒有~~」我嘴裡嘟噥著,Max哈哈笑道:「住在維也納的人也不見得會演奏樂器呀!!小綠妳也不會中國功夫吧?!」
Reto正和安公子在講電話,以確認下車的地鐵站名。我環顧車站內部,對我來說,歐洲的車站挑高,已經到了浪費空間的程度,但的確看起來氣宇恢宏。
「車站看起來很雄偉,而且還算乾淨~~~」愛莉森說,我們又同時想起有點凌亂的維也納西站…
「算了!!想想南站吧~至少乾淨多了!!」我們兩人自我安慰著。維也納南站的確比較明亮寬敞,雖然外表不起眼,內部倒是很舒適。只是往西歐方向的火車,都在西站發車,除非要去格拉茲,不然我們幾乎不會走進南站。
Reto帶領大家走進車站前的地鐵站,地鐵站看起來比火車站陳舊多了,好像回到維也納。不過,維也納的地鐵看起來還是恐怖一點,尤其是西站的,簡直要跟紐約媲美。
「其實,火車站附近大概是全紐倫堡最亂的地方吧!!可以順便去逛逛紅燈區喔~~~呵呵!」Reto看著我和愛莉森,笑著說。我們跟隨他搭上地鐵,大家一路上高談闊論,氣氛很high,好像只有Reto在看路,事實上也只有他去過Andreas在德國的家啦!大家很理所當然把帶路的重責大任交給他,然後輕鬆隨意地跟在他屁股後面,有時還會小小脫隊,造成他的小緊張。
走出地鐵站,陽光和煦地灑在身上,這是一個安寧的新社區,應該是屬於住宅區吧,附近有超市和學校,每棟房子前的窗檯照例要種上花草或擺上小盆栽。這個地區很靜謐,走在路上鮮少有車輛,Reto帶我們走向一棟米色外牆的房子。
「席勒太太您好!!!」Reto對著來開門的氣質婦人這麼說,她是Andreas的母親,我們紛紛向她問候。安媽媽笑容滿面招呼我們進門,一面向樓上呼喊:「Andreas!!你的朋友到了!!」
「這味道未免太香了吧?!」我低聲對潔說道,此時我們站在大門口,從門內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烘培香氣,中午只吃了簡單三明治的我,饞蟲簡直要飛出來了!
潔偷捏了一下我的嘴角,小小聲說:「控制一下妳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Andreas從樓上走下來了,整個暑假不見,此時見到他,突然感覺異常開心。他穿著輕便的休閒襯衫,頭髮長了些,鼻樑上還架著眼鏡。我第一次看到戴著眼鏡的Andreas,細邊黑框,看起來很普通的學生款式,但不知為什麼在他臉上顯得很好看,斯文俊秀,很有氣質。
咦?我剛剛…在腦裡說了『好看』兩個字嗎?哇~~不會吧!!
Andreas和Reto熱絡地打招呼,兩人勾肩搭背往客廳移動,接著,Andreas看到我了,他呆了幾秒,然後愣道:「小綠…?」
對啦~~就是本姑娘我!!有需要這麼驚訝嗎?
「喔,沒事,很不錯的髮型!!」出乎意料地他這麼說。不知道是不是一陣子不見的關係,他的反應不像我預期的吐槽,反而是正面的讚美。
安媽媽提了包包,在門口穿鞋,她下午要去婦女會:「Andreas,我要出門了,孩子們,祝你們玩得愉快!!」她在門口和Andreas吻別,長輩出門,我很自然地跑到門口送行,安媽略感奇怪地看著我:「怎麼了嗎?」我發現其他人都坐在客廳裡,頂多只有轉頭過來說拜拜,很明顯地,我又太多禮了。
「沒有,媽,她只是有東方的奇怪習慣而已。」安公子看看站在旁邊的我,笑著對他母親說。我站在那邊尷尬極了,Reto對我招招手,我有點困窘地坐到他旁邊去。
「大家嚐嚐看我們席勒家引以為傲的蘋果派吧!!!」安媽出門後,Andreas從廚房端出香噴噴的蘋果派,剛出爐的果然不同,果酸加上肉桂的香味,光聞到就想流口水了。這是安媽的拿手點心,只可惜…我真的不喜歡蘋果派啦!!!
所謂午茶,其實份量還挺誇張的。除了蘋果派,還有提拉米蘇,巧克力蛋糕,另外還有水煮香腸和三明治…天哪!!這快跟正餐一樣了吧!!
「這會不會太多了啊?」我問。
「哪會啊?吃完再去散步就好了!!」馬汀說道,大家都笑了起來。
「散步?還要散步喔?」我聽了都暈了…安公子露出調皮的笑容:「是呀,散步結束後再回來繼續吃~~~」
哇哩~~~這個民族是怎麼回事?!我只吃了一塊提拉米蘇就不行了。請注意,安公子每塊糕點都切得超大塊,我對甜點的胃容量實在無法負荷。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愛莉森,她向來是甜點女王,不過今天吃得很少,怔怔看著杯子裡的紅茶發呆。唉,八成又為了Peter神遊太虛了。
「喏,妳喜歡的巧克力蛋糕。」潔遞來一塊巧克力蛋糕,愛莉森彷彿從夢中驚醒,微笑接過盤子。坐我右邊的Reto在我耳邊輕聲問:「愛莉森沒事吧?她最近情緒還好嗎?」我點頭小聲告訴他:「好一些了,偶爾會發呆就是了。」我們的交頭接耳在Max眼中看來親密極了,一抬頭就遇上他的八卦目光。
我感到有點好笑,這傢伙,到現在還對我和Reto不死心。我把頭轉開,正好見到和馬汀在聊天的安公子,他端著杯子,長腿輕鬆疊起,從容放鬆的自在模樣,和在維也納時很不一樣。安公子不經意地望向我這邊,見我正在看他,對我展露一個微笑,眼神看起來很溫柔。
好奇怪,要是以前,他應該會挑挑眉,露出促狹嘲弄的表情吧?!
1.14.2008
115. 出發,again!
連續好幾天,潔一看到我的頭髮就會吃吃笑起來,她一直很不習慣我的新髮型:「不是不好看,只是覺得『這不是小綠』啊~~感覺上好像換了新室友。」
我邊收著行李,一邊拿洋芋片丟她:「那不然妳去把頭髮燙直染黑,我們交換一下!!」
「不適合我啦!!」潔嘻嘻笑著,又把洋芋片丟給愛莉森,那筒洋芋片被我們這樣丟來丟去大概要碎光了。學校快要開學,我們今天要出發去德國,愛莉森最近情緒穩多了,決定和我們一起去度假,她這個暑假還真是四處旅行呢!!
「好啦好啦~~~妳這樣很美!!」潔笑說:「沒看到Reto那天驚豔的表情嗎?」
「但是Max是驚嚇的表情!!」
「他只是不習慣啦~~不用理他!」愛莉森說,我們同時想起Max那天見到我的表情,像受到極大震撼:「小綠……」他呆了好久,完全說不出話,後來才勉強吶吶說了一句:「妳長大了…」我們全都捧腹大笑。Max非常喜歡我以前的黑色長髮,因此每次看到我總要嘆息一次。
我們一群人在火車站會合,因為這次旅行天數短,大家行李看起來都很簡單。我忽然想到這次回台灣,C問的一句話:「為什麼覺得你們一天到晚在旅行啊?」我也不知道耶~~好像大家都這樣,所以很自然就變這樣啦,嘻嘻!而且,學生身分在歐洲旅行很划算,此時不玩更待何時?
這次Max沒放我們鴿子,已經在火車站等了。他看了我,又再度嘆口氣。我拍拍他的肩,挑眉說道:「別再嘆氣了~~你這樣,好像我的新髮型很醜似的。」
「當然不是啊!!我的感慨源自兩個原因…」火車已經進站,他幫我把行李提上去:「一個是我真的很喜歡妳的黑長髮,在這邊很少見,而且看起來很優雅。雖然土耳其那些婦女的頭髮也是又黑又多,但是妳的頭髮柔軟有光澤,感覺就有種特別的美感,這是只有東方女孩才特有的韻味…」哇!!從來不知道他對我的頭髮評價這麼高耶!
我們找到了空包廂,6個人全部擠進去,Max幫我把行李放到上方的行李架:「另一個原因…唉~好複雜的心情…」
這時,有個聲音出現在廂門口:「早安,需要什麼飲料或吃的嗎?」推著餐車的胖婦人,親切問候我們,還對我眨眨眼。
「我要酒精飲料…」Max苦著臉說道。婦人聞言挑挑眉,不過仍拿了瓶啤酒給他。
「我要Rust的酒…」Max開始耍賴。婦人這才知道他在開玩笑,有點生氣地唸了他幾句,還把他手上的啤酒收回去。
「可愛的小姐,需要什麼嗎?」胖婦人問我:「茶?」她應該覺得東方人都喜歡喝茶吧?!事實上我也的確是,不過,可一點也不愛奧地利的茶。我舉起杯子:「謝謝,不過我有準備了。」
「哦?那是什麼茶呢?」意外地,胖婦人顯得很有興趣,我打開保溫瓶,讓她聞聞香氣。
「哇~~好特別的香味,是烏龍嗎?」她問。大概所有歐洲人對東方茶都只知道烏龍吧?!事實上我用的是天仁的簡單隨沖茶包,阿里山高山茶,說是烏龍茶種也沒錯…我打開攜帶的茶包給她看,上面都是中文她也看不懂。我拿了兩包給她:「不介意的話,請您喝喝看。」
胖婦人很高興地收下,和我們親切道別,只在看到Max時不忘又說一句:「你這個調皮的壞男孩!!」
「壞男孩!壞男孩!」我們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吐槽Max,他搖搖手上的可樂:「沒辦法,看到小綠我就覺得心中受到打擊…」
拿我當什麼藉口啊?!
Max說他感慨的另一個原因是:「覺得小綠好像變得成熟有女人味了~~」
「有女人味當然很好,只是以前的小綠感覺很清新,就像小女孩一般的存在。現在好像突然間被提醒:小綠也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哪…」Max又嘆了一口氣:「所以才說,小綠好像長大了…但不知為何覺得很感慨。」
「你這樣好像她爸爸一樣~~」潔笑了出來:「她又不是Krysta,等Krysta交男友你才要更煩惱吧?」
「呵呵~~~她十二歲就有男友了,對她的長大我還來不及感嘆她就已經遠離小女孩的世界了。」Max誇張地搖搖頭。我說,我只是標準的東方臉,所以看起來稚嫩些,但不表示我的內心還是小女孩。
「拜託~~會為了卡耶夫斯基那種不算開始的戀愛就難過的笨女生,這還不叫稚嫩嗎?」潔不客氣地說,我嘟起嘴表示抗議。愛莉森輕笑著轉頭看向窗外,我想,她一定覺得我的戀愛經驗單純又簡單吧!
早上八點多從維也納出發,下午一點半就到了,紐倫堡看似很遠,其實車程很快。這是我第一次到奧地利以外的德語國家,明亮的車站,比維也納更嚴謹的步伐,這就是德國啊?!
我轉頭偷偷對Reto說:「忽然覺得這才叫日耳曼民族呀~~任何事情都井然有序,而且,德國人比想像中友善親切多了。」
「我常覺得,有時維也納人才叫高傲無禮呢!」愛莉森在旁搭腔。
這句話,我真是打從心底深深認同啊~~~
我邊收著行李,一邊拿洋芋片丟她:「那不然妳去把頭髮燙直染黑,我們交換一下!!」
「不適合我啦!!」潔嘻嘻笑著,又把洋芋片丟給愛莉森,那筒洋芋片被我們這樣丟來丟去大概要碎光了。學校快要開學,我們今天要出發去德國,愛莉森最近情緒穩多了,決定和我們一起去度假,她這個暑假還真是四處旅行呢!!
「好啦好啦~~~妳這樣很美!!」潔笑說:「沒看到Reto那天驚豔的表情嗎?」
「但是Max是驚嚇的表情!!」
「他只是不習慣啦~~不用理他!」愛莉森說,我們同時想起Max那天見到我的表情,像受到極大震撼:「小綠……」他呆了好久,完全說不出話,後來才勉強吶吶說了一句:「妳長大了…」我們全都捧腹大笑。Max非常喜歡我以前的黑色長髮,因此每次看到我總要嘆息一次。
我們一群人在火車站會合,因為這次旅行天數短,大家行李看起來都很簡單。我忽然想到這次回台灣,C問的一句話:「為什麼覺得你們一天到晚在旅行啊?」我也不知道耶~~好像大家都這樣,所以很自然就變這樣啦,嘻嘻!而且,學生身分在歐洲旅行很划算,此時不玩更待何時?
這次Max沒放我們鴿子,已經在火車站等了。他看了我,又再度嘆口氣。我拍拍他的肩,挑眉說道:「別再嘆氣了~~你這樣,好像我的新髮型很醜似的。」
「當然不是啊!!我的感慨源自兩個原因…」火車已經進站,他幫我把行李提上去:「一個是我真的很喜歡妳的黑長髮,在這邊很少見,而且看起來很優雅。雖然土耳其那些婦女的頭髮也是又黑又多,但是妳的頭髮柔軟有光澤,感覺就有種特別的美感,這是只有東方女孩才特有的韻味…」哇!!從來不知道他對我的頭髮評價這麼高耶!
我們找到了空包廂,6個人全部擠進去,Max幫我把行李放到上方的行李架:「另一個原因…唉~好複雜的心情…」
這時,有個聲音出現在廂門口:「早安,需要什麼飲料或吃的嗎?」推著餐車的胖婦人,親切問候我們,還對我眨眨眼。
「我要酒精飲料…」Max苦著臉說道。婦人聞言挑挑眉,不過仍拿了瓶啤酒給他。
「我要Rust的酒…」Max開始耍賴。婦人這才知道他在開玩笑,有點生氣地唸了他幾句,還把他手上的啤酒收回去。
「可愛的小姐,需要什麼嗎?」胖婦人問我:「茶?」她應該覺得東方人都喜歡喝茶吧?!事實上我也的確是,不過,可一點也不愛奧地利的茶。我舉起杯子:「謝謝,不過我有準備了。」
「哦?那是什麼茶呢?」意外地,胖婦人顯得很有興趣,我打開保溫瓶,讓她聞聞香氣。
「哇~~好特別的香味,是烏龍嗎?」她問。大概所有歐洲人對東方茶都只知道烏龍吧?!事實上我用的是天仁的簡單隨沖茶包,阿里山高山茶,說是烏龍茶種也沒錯…我打開攜帶的茶包給她看,上面都是中文她也看不懂。我拿了兩包給她:「不介意的話,請您喝喝看。」
胖婦人很高興地收下,和我們親切道別,只在看到Max時不忘又說一句:「你這個調皮的壞男孩!!」
「壞男孩!壞男孩!」我們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吐槽Max,他搖搖手上的可樂:「沒辦法,看到小綠我就覺得心中受到打擊…」
拿我當什麼藉口啊?!
Max說他感慨的另一個原因是:「覺得小綠好像變得成熟有女人味了~~」
「有女人味當然很好,只是以前的小綠感覺很清新,就像小女孩一般的存在。現在好像突然間被提醒:小綠也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哪…」Max又嘆了一口氣:「所以才說,小綠好像長大了…但不知為何覺得很感慨。」
「你這樣好像她爸爸一樣~~」潔笑了出來:「她又不是Krysta,等Krysta交男友你才要更煩惱吧?」
「呵呵~~~她十二歲就有男友了,對她的長大我還來不及感嘆她就已經遠離小女孩的世界了。」Max誇張地搖搖頭。我說,我只是標準的東方臉,所以看起來稚嫩些,但不表示我的內心還是小女孩。
「拜託~~會為了卡耶夫斯基那種不算開始的戀愛就難過的笨女生,這還不叫稚嫩嗎?」潔不客氣地說,我嘟起嘴表示抗議。愛莉森輕笑著轉頭看向窗外,我想,她一定覺得我的戀愛經驗單純又簡單吧!
早上八點多從維也納出發,下午一點半就到了,紐倫堡看似很遠,其實車程很快。這是我第一次到奧地利以外的德語國家,明亮的車站,比維也納更嚴謹的步伐,這就是德國啊?!
我轉頭偷偷對Reto說:「忽然覺得這才叫日耳曼民族呀~~任何事情都井然有序,而且,德國人比想像中友善親切多了。」
「我常覺得,有時維也納人才叫高傲無禮呢!」愛莉森在旁搭腔。
這句話,我真是打從心底深深認同啊~~~
114. 在維也納的友情
C的男友不知從哪借到車,和C兩人送我到機場。其實送行不是重點,主要是我們好像還有很多話沒聊完,而且:「我還沒去過中正機場耶…」C對我眨眨眼,她該不會只是為了『中正機場一遊』吧?!我的臉上又出現好多斜線~~~
「天哪!!!東西怎麼這麼貴?」C看到機場內販售的三明治價格,不禁驚叫,對我們學生而言,要價一百多元的三明治簡直是天價,重點是,還很難吃!!!是誰發明把鮪魚和燻雞放在一起的啊?還加上濕答答沒瀝乾的小黃瓜絲,真是噁斃了!!不過,因為是C的體貼男友出錢,我還是乖乖吃著不好意思吭聲,倒是C老實不客氣批評了好幾次。他男友也很好玩,非常配合地和她一起嫌棄,但還是把點的東西吃光光,包括C的那一份。(真是勤儉持家的好男人啊?!~~)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吃了難吃的飛機早餐,在晨曦中抵達奧地利。深深吸了一口氣,啊~~好舒服!!我微笑看著進出已經N次的維也納機場,還是一貫的從容閒適。大概是我蹦蹦跳跳的模樣加上開心的表情,機場內旅客見到我,紛紛對我露出笑容。
拖著行李箱,好不容易回到綠色小屋,我拿出鑰匙轉動門把,客廳裡很安靜,我看見門邊的鞋櫃,放了愛莉森的外出鞋…
「小綠!!妳回來了!!!」愛莉森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熟悉的瘦高身影出現在樓梯上,我幾乎要尖叫起來,愛莉森三步併作兩步飛奔而下,二話不說,緊緊抱住我。
「我很想妳~~」我對她說,聲音有點哽咽。愛莉森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我也是…現在我才覺得輕鬆一點了…」能夠哭得出來,已經是大大的進步了,愛莉森鬆開我,對我展開笑容,臉上還掛著淚:「哦,妳改變髮型了。很適合妳,感覺不一樣了!!」她又哭又笑,我忍不住也笑出聲來,我們兩人站在客廳,就這樣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笑一直笑,直到沒力為止。
愛莉森的模樣看起來仍有些疲憊,她拉我在3F休息室坐下,跟我談論她在英國以及印度發生的點點滴滴。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可從未缺席過。不過,看到她這樣反而讓我放心,總比表情呆滯,槁木死灰的模樣好吧?!
「妳們是下星期要去旅行嗎?」愛莉森問我,我點點頭,開口問道:「妳想一起去嗎?」
她轉動著手上的杯子,神情很躊躇:「我心情有點低落,但又不想一個人,而且很久沒和大家一起了,我也很想念大家…」愛莉森抬起頭:「我再考慮一下。」
我微笑起來,將身體微微前傾:「妳就陪我一起去嘛~~我再來可能會很忙耶!」
愛莉森帶著淺淺的笑容,仍然沒有立刻回答。我親了她臉頰一下,下樓回房間整理行李。裡面有新買的洋裝、牛仔褲,真空包裝的薏仁、肉鬆,另外…三條擦勞滅???我臉扭曲了一下,三條??姑姑到底在想什麼?......是在預言我下學期的實習會腰酸背痛外加扭傷閃到?
樓下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音,哦!是潔回來了!!!我急急忙忙跑出去,隔壁房間的愛莉森也同時開門出來,我倆相視而笑,一起下樓迎接潔,潔看到我們,嘴巴張得超大的!!!很難形容我們三人重聚的那個瞬間,無以言喻的感動瀰漫整個綠色小屋,潔的眼眶含著淚,害我看到差點又要哭了。這個周末的午間,綠色小屋充滿溫暖,還有一種滿溢的默契。
潔沒有多問什麼,只輕聲問愛莉森最近精神可好?愛莉森點點頭,簡單敘述她的旅行。我在廚房煮咖啡,微笑看著她們,陽光從大窗戶灑進來,輕盈又溫暖,我提起咖啡壺走向她倆:「來一杯吧!」
「我杯子裡還有紅茶。」愛莉森說。
「小綠今天用摩卡壺啊?」潔遞過她的杯子。其實摩卡壺煮出來的咖啡沒有比較好喝,但我喜歡它散發一種家庭式的溫暖。潔微笑著,同是咖啡愛好者,她明白我的感覺。
潔下午還有最後一次的打工,三點多她出門後,愛莉森問我要不要去卡倫山走走?
「妳想去散步喔?」我問,她點點頭:「在英國時養成喝紅茶和散步的習慣了,走一走蠻舒服的~~」我心裡暗暗叫苦,因為向來懶散的我,一聽到散步就投降。以前馬汀或Urs他們也找過我散步,連積雪的季節也不放過,那真是充滿挑戰!!但是愛莉森都開口了,重視朋友的小綠怎麼可能拒絕呢?所以不多久,我和愛莉森已經坐著地鐵來到維也納森林北側,等著換公車上山了。
卡倫山其實感覺有點像台北的陽明山,只是車子比較少,沿著蜿蜒的公路上山,努力走的話,大概可以繞上兩三個小時不成問題。這裡蠻容易遇見觀光客,有時甚至還有日本團。可能是這邊有許多以貝多芬為名的景點吧?!
我和愛莉森默默走著,一年級時和她也來過一次,是在舒爽的晚春,那時我對維也納不熟,整個人呆呆的,常被當作觀光客。
「我們待會兒去喝酒吧!」愛莉森這樣說,我嚇了一大跳,她對我展開笑容:「放心啦~~不是借酒消愁,只是覺得今天很有興致!!就我們兩個,去喝一杯吧~~~」
我只能說,我完全被騙了!!什麼一杯,她根本是一坐下來,就點了一瓶白酒,我們才兩個女生耶,愛莉森酒量不大,結果三分之二都是我喝掉的,隔壁桌一群遊客好奇對我們張望。
很久沒喝這麼多酒,我的頭有點暈,和愛莉森兩人迷迷糊糊竟然還找到了電車站,而且不知怎麼轉車的,還順利轉到地鐵,走回綠色小屋。然後兩個人趴在客廳沙發,完全不想動,就那樣睡著了。
「妳們兩個!!臭死了,趕快起來!!」晚上潔一回來看到我們就大呼小叫,我勉強睜開眼,忽然看到Reto和馬汀,一驚立刻從沙發跳起。Reto的表情非常錯愕!!他是聽說愛莉森回來了,特地來看她的,不料卻見到我倆這副邋遢模樣!!
兩個攤在沙發上的酒醉女,鐵定稱不上好看,這真是尷尬極了,我和愛莉森慌忙跑上樓,一面對彼此吐吐舌頭,大笑起來!!
「天哪!!!東西怎麼這麼貴?」C看到機場內販售的三明治價格,不禁驚叫,對我們學生而言,要價一百多元的三明治簡直是天價,重點是,還很難吃!!!是誰發明把鮪魚和燻雞放在一起的啊?還加上濕答答沒瀝乾的小黃瓜絲,真是噁斃了!!不過,因為是C的體貼男友出錢,我還是乖乖吃著不好意思吭聲,倒是C老實不客氣批評了好幾次。他男友也很好玩,非常配合地和她一起嫌棄,但還是把點的東西吃光光,包括C的那一份。(真是勤儉持家的好男人啊?!~~)
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吃了難吃的飛機早餐,在晨曦中抵達奧地利。深深吸了一口氣,啊~~好舒服!!我微笑看著進出已經N次的維也納機場,還是一貫的從容閒適。大概是我蹦蹦跳跳的模樣加上開心的表情,機場內旅客見到我,紛紛對我露出笑容。
拖著行李箱,好不容易回到綠色小屋,我拿出鑰匙轉動門把,客廳裡很安靜,我看見門邊的鞋櫃,放了愛莉森的外出鞋…
「小綠!!妳回來了!!!」愛莉森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熟悉的瘦高身影出現在樓梯上,我幾乎要尖叫起來,愛莉森三步併作兩步飛奔而下,二話不說,緊緊抱住我。
「我很想妳~~」我對她說,聲音有點哽咽。愛莉森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我也是…現在我才覺得輕鬆一點了…」能夠哭得出來,已經是大大的進步了,愛莉森鬆開我,對我展開笑容,臉上還掛著淚:「哦,妳改變髮型了。很適合妳,感覺不一樣了!!」她又哭又笑,我忍不住也笑出聲來,我們兩人站在客廳,就這樣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笑一直笑,直到沒力為止。
愛莉森的模樣看起來仍有些疲憊,她拉我在3F休息室坐下,跟我談論她在英國以及印度發生的點點滴滴。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可從未缺席過。不過,看到她這樣反而讓我放心,總比表情呆滯,槁木死灰的模樣好吧?!
「妳們是下星期要去旅行嗎?」愛莉森問我,我點點頭,開口問道:「妳想一起去嗎?」
她轉動著手上的杯子,神情很躊躇:「我心情有點低落,但又不想一個人,而且很久沒和大家一起了,我也很想念大家…」愛莉森抬起頭:「我再考慮一下。」
我微笑起來,將身體微微前傾:「妳就陪我一起去嘛~~我再來可能會很忙耶!」
愛莉森帶著淺淺的笑容,仍然沒有立刻回答。我親了她臉頰一下,下樓回房間整理行李。裡面有新買的洋裝、牛仔褲,真空包裝的薏仁、肉鬆,另外…三條擦勞滅???我臉扭曲了一下,三條??姑姑到底在想什麼?......是在預言我下學期的實習會腰酸背痛外加扭傷閃到?
樓下傳來轉動鑰匙的聲音,哦!是潔回來了!!!我急急忙忙跑出去,隔壁房間的愛莉森也同時開門出來,我倆相視而笑,一起下樓迎接潔,潔看到我們,嘴巴張得超大的!!!很難形容我們三人重聚的那個瞬間,無以言喻的感動瀰漫整個綠色小屋,潔的眼眶含著淚,害我看到差點又要哭了。這個周末的午間,綠色小屋充滿溫暖,還有一種滿溢的默契。
潔沒有多問什麼,只輕聲問愛莉森最近精神可好?愛莉森點點頭,簡單敘述她的旅行。我在廚房煮咖啡,微笑看著她們,陽光從大窗戶灑進來,輕盈又溫暖,我提起咖啡壺走向她倆:「來一杯吧!」
「我杯子裡還有紅茶。」愛莉森說。
「小綠今天用摩卡壺啊?」潔遞過她的杯子。其實摩卡壺煮出來的咖啡沒有比較好喝,但我喜歡它散發一種家庭式的溫暖。潔微笑著,同是咖啡愛好者,她明白我的感覺。
潔下午還有最後一次的打工,三點多她出門後,愛莉森問我要不要去卡倫山走走?
「妳想去散步喔?」我問,她點點頭:「在英國時養成喝紅茶和散步的習慣了,走一走蠻舒服的~~」我心裡暗暗叫苦,因為向來懶散的我,一聽到散步就投降。以前馬汀或Urs他們也找過我散步,連積雪的季節也不放過,那真是充滿挑戰!!但是愛莉森都開口了,重視朋友的小綠怎麼可能拒絕呢?所以不多久,我和愛莉森已經坐著地鐵來到維也納森林北側,等著換公車上山了。
卡倫山其實感覺有點像台北的陽明山,只是車子比較少,沿著蜿蜒的公路上山,努力走的話,大概可以繞上兩三個小時不成問題。這裡蠻容易遇見觀光客,有時甚至還有日本團。可能是這邊有許多以貝多芬為名的景點吧?!
我和愛莉森默默走著,一年級時和她也來過一次,是在舒爽的晚春,那時我對維也納不熟,整個人呆呆的,常被當作觀光客。
「我們待會兒去喝酒吧!」愛莉森這樣說,我嚇了一大跳,她對我展開笑容:「放心啦~~不是借酒消愁,只是覺得今天很有興致!!就我們兩個,去喝一杯吧~~~」
我只能說,我完全被騙了!!什麼一杯,她根本是一坐下來,就點了一瓶白酒,我們才兩個女生耶,愛莉森酒量不大,結果三分之二都是我喝掉的,隔壁桌一群遊客好奇對我們張望。
很久沒喝這麼多酒,我的頭有點暈,和愛莉森兩人迷迷糊糊竟然還找到了電車站,而且不知怎麼轉車的,還順利轉到地鐵,走回綠色小屋。然後兩個人趴在客廳沙發,完全不想動,就那樣睡著了。
「妳們兩個!!臭死了,趕快起來!!」晚上潔一回來看到我們就大呼小叫,我勉強睜開眼,忽然看到Reto和馬汀,一驚立刻從沙發跳起。Reto的表情非常錯愕!!他是聽說愛莉森回來了,特地來看她的,不料卻見到我倆這副邋遢模樣!!
兩個攤在沙發上的酒醉女,鐵定稱不上好看,這真是尷尬極了,我和愛莉森慌忙跑上樓,一面對彼此吐吐舌頭,大笑起來!!
1.13.2008
113. 解脫
回台北的前一天,我接到愛莉森的email,她已經從印度回來,感覺上心情澎湃。
『Dear小綠,
我回來了…從印度那個炎熱黏濕的地方回來了。
印度真是個充滿異國風味的地方,與我們所熟知的歐洲現代化國家風情截然不同。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何Peter會被這樣的地方吸引。熱情的小販,原始的情感,生活方式看似簡陋,種種儀式卻又神祕複雜。我常常在一片喧騰的人聲中忽然失神,好似身旁流逝的時光與我不存在於同一時空。
這感覺真是很美妙。
然後,我來到了「那個地方」…,妳知道的,就是事故現場…崩落的山崖仍然一片凌亂,但在我來時一路上所經之處,也幾乎都是這副模樣,不說的話,根本感覺不出發生過什麼事。這是多麼大的震撼啊?我忽然深刻感受到當地居民所說的那種冥冥中的力量,可以任意發生一切,而又覆蓋一切!!
我站在崖邊,靜靜注視那些崩落的土石,被翻覆車輛折斷的樹木…莫名的,忽然能夠接受Peter離開的事實了…我的喉嚨再度可以發出聲音,一種傷心的聲音…那是我這些日子都發不出的哀嚎…但我的情感終於可以解放了,就在這裡,在這個令我最痛的地方,她也同時奇妙地讓我平靜接受了事實……是因為親眼所見的真實感,讓我回到現實嗎?我不知道,但我想,我終於可以回奧地利了…
妳快回來了吧?很想早點看到妳,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請告訴我妳回國的日子是哪一天,我會在綠色小屋迎接妳,然後對妳說:歡迎回來,以及,我也回來了!!!
愛妳的,
愛莉森』
讀完她的信,心中激動難抑,久久不能自己。我覺得愛莉森好像瞬間長大了好幾歲,也許只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才能體會這種深沉的情緒。
隔天我整理行囊,有點疲憊地回到台北,在無人的屋內放下行李,迎接我的就只有滿室寂寥。有點茫然地打開行李,發了好一會兒呆,我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澡…這習慣好像也是在維也納養成的,基本上我維持著在台灣的習慣,每晚睡覺前會先洗好澡才上床,但偶而上午精神不濟,也會沖沖澡讓精神好點。而現在,我連心煩氣躁時,也會藉由沖澡來緩和心情,或利用沖澡時間思索一些事情。
我的心還在為昨日愛莉森的信件而激盪,閱讀她的信使我鼻酸,很想立刻衝回維也納見她。拿著大毛巾拭去臉上水珠,我凝視鏡中的自己,忽然興起一股衝動。
「啊啊啊~~~小綠!!!妳怎麼燙頭髮了??」C一見到我就哇哇大叫。
「呵呵~~沒什麼啦,只是想改變一下。」我摸摸頭髮,不太肯定地問她:「不好看嗎?會不會很怪啊??」
「不會不會,很好看,只是,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同…」C很仔細地檢視我的臉:「感覺比較成熟,比較浪漫…大波浪很適合妳呢!!以前怎麼都沒想過?」
「哈哈…」我騷騷腦袋,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想嘗試波浪卷的長髮呢!!
和C約略提起愛莉森的事情,C是個軟心腸的女孩,臉上立刻顯露煩憂之色。上學期似乎是個不平靜的學期,在新竹讀書的好友告訴我,他們學校一個女學生出車禍過世,而另一個台北朋友,聽說他女友當著他面被車撞到,現場不治。
「這些消息聽起來都好讓人難過…」C說道。我們坐在公館附近的茶館裡,一面泡茶,一面聊著。雖然上面那些事情都令人傷感,但幸好還有值得高興的事,那就是C和男友的感情很穩定。我笑說,如果我像她這樣有個感情穩固的台灣男友,前晚就不會被爺爺疲勞轟炸了。
「啊~~~妳爺爺還指定要交台灣的男朋友喔?」C驚訝問道。
「對啊!!」我喝了口烏龍,用無奈的聲音對她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過沒差啦~~反正,我現在既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談戀愛的心情。」
「沒想到妳爺爺這麼傳統,還要妳趕快結婚啊?果然還是有傳統鄉下人的觀念!」C非常訝異。也是啦~~這年頭,哪有長輩還會叫女生一畢業就趕快嫁掉的啊?
「管爺爺怎麼說,腳在我身上,心也在我身上,我會何時和誰結婚,他哪控制得了?」我笑道:「他如果再碎碎唸,我就躲在奧地利不回來!!呵呵~」
「說到這,上次妳email給我Reto和Urs的照片…Reto真的帥到不行,我拿給同學看,女生反應都是一樣:拼命尖叫!!他真的很像明星耶!!」
「是呀…」我拿出手機:「這裡面應該還有別張吧…我找找…」我的手機裡有一些平時和朋友隨手拍的相片,還沒刪掉,C湊過來一張張好奇瀏覽。她忽然看到Max被我們灌啤酒的照片:「這...這這…是Max嗎?」
「好厲害!!妳怎麼知道?」我驚訝轉頭看她,C得意說:「會被妳們這樣鬧的,大概就是Max吧~~~雖然這張臉看不太清楚,不過就像妳說的,他看起來有義大利和美國人的味道。」
「那張是Reto生日拍的,我記得有張比較清楚的…」我迅速按了幾下手機鍵,找到一張男生合照。
「他真的長得很不錯耶~~」C拿過我的手機,仔細看照片:「而且和其他男生的感覺很不同,比較不像日耳曼民族……咦?!這個是誰?」
「?」我將臉湊過去,C指著照片上的安公子問我。
「是安公子呀~~~」我說。C的表情不可置信,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們三個真的都很帥耶……而且完全不同型!!我的天哪~真的很誇張ㄟ!!!」
「這下妳知道和他們走在一起有多危險了吧?!」我裝出可憐的模樣。
C呵呵笑了起來:「這…應該也算是另一種甜蜜的負擔吧?!」
「最好是!!!」我用手拖著下巴,和她一起笑了出來。
『Dear小綠,
我回來了…從印度那個炎熱黏濕的地方回來了。
印度真是個充滿異國風味的地方,與我們所熟知的歐洲現代化國家風情截然不同。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何Peter會被這樣的地方吸引。熱情的小販,原始的情感,生活方式看似簡陋,種種儀式卻又神祕複雜。我常常在一片喧騰的人聲中忽然失神,好似身旁流逝的時光與我不存在於同一時空。
這感覺真是很美妙。
然後,我來到了「那個地方」…,妳知道的,就是事故現場…崩落的山崖仍然一片凌亂,但在我來時一路上所經之處,也幾乎都是這副模樣,不說的話,根本感覺不出發生過什麼事。這是多麼大的震撼啊?我忽然深刻感受到當地居民所說的那種冥冥中的力量,可以任意發生一切,而又覆蓋一切!!
我站在崖邊,靜靜注視那些崩落的土石,被翻覆車輛折斷的樹木…莫名的,忽然能夠接受Peter離開的事實了…我的喉嚨再度可以發出聲音,一種傷心的聲音…那是我這些日子都發不出的哀嚎…但我的情感終於可以解放了,就在這裡,在這個令我最痛的地方,她也同時奇妙地讓我平靜接受了事實……是因為親眼所見的真實感,讓我回到現實嗎?我不知道,但我想,我終於可以回奧地利了…
妳快回來了吧?很想早點看到妳,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請告訴我妳回國的日子是哪一天,我會在綠色小屋迎接妳,然後對妳說:歡迎回來,以及,我也回來了!!!
愛妳的,
愛莉森』
讀完她的信,心中激動難抑,久久不能自己。我覺得愛莉森好像瞬間長大了好幾歲,也許只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才能體會這種深沉的情緒。
隔天我整理行囊,有點疲憊地回到台北,在無人的屋內放下行李,迎接我的就只有滿室寂寥。有點茫然地打開行李,發了好一會兒呆,我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開始沖澡…這習慣好像也是在維也納養成的,基本上我維持著在台灣的習慣,每晚睡覺前會先洗好澡才上床,但偶而上午精神不濟,也會沖沖澡讓精神好點。而現在,我連心煩氣躁時,也會藉由沖澡來緩和心情,或利用沖澡時間思索一些事情。
我的心還在為昨日愛莉森的信件而激盪,閱讀她的信使我鼻酸,很想立刻衝回維也納見她。拿著大毛巾拭去臉上水珠,我凝視鏡中的自己,忽然興起一股衝動。
「啊啊啊~~~小綠!!!妳怎麼燙頭髮了??」C一見到我就哇哇大叫。
「呵呵~~沒什麼啦,只是想改變一下。」我摸摸頭髮,不太肯定地問她:「不好看嗎?會不會很怪啊??」
「不會不會,很好看,只是,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同…」C很仔細地檢視我的臉:「感覺比較成熟,比較浪漫…大波浪很適合妳呢!!以前怎麼都沒想過?」
「哈哈…」我騷騷腦袋,其實,一直以來都很想嘗試波浪卷的長髮呢!!
和C約略提起愛莉森的事情,C是個軟心腸的女孩,臉上立刻顯露煩憂之色。上學期似乎是個不平靜的學期,在新竹讀書的好友告訴我,他們學校一個女學生出車禍過世,而另一個台北朋友,聽說他女友當著他面被車撞到,現場不治。
「這些消息聽起來都好讓人難過…」C說道。我們坐在公館附近的茶館裡,一面泡茶,一面聊著。雖然上面那些事情都令人傷感,但幸好還有值得高興的事,那就是C和男友的感情很穩定。我笑說,如果我像她這樣有個感情穩固的台灣男友,前晚就不會被爺爺疲勞轟炸了。
「啊~~~妳爺爺還指定要交台灣的男朋友喔?」C驚訝問道。
「對啊!!」我喝了口烏龍,用無奈的聲音對她說:「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不過沒差啦~~反正,我現在既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談戀愛的心情。」
「沒想到妳爺爺這麼傳統,還要妳趕快結婚啊?果然還是有傳統鄉下人的觀念!」C非常訝異。也是啦~~這年頭,哪有長輩還會叫女生一畢業就趕快嫁掉的啊?
「管爺爺怎麼說,腳在我身上,心也在我身上,我會何時和誰結婚,他哪控制得了?」我笑道:「他如果再碎碎唸,我就躲在奧地利不回來!!呵呵~」
「說到這,上次妳email給我Reto和Urs的照片…Reto真的帥到不行,我拿給同學看,女生反應都是一樣:拼命尖叫!!他真的很像明星耶!!」
「是呀…」我拿出手機:「這裡面應該還有別張吧…我找找…」我的手機裡有一些平時和朋友隨手拍的相片,還沒刪掉,C湊過來一張張好奇瀏覽。她忽然看到Max被我們灌啤酒的照片:「這...這這…是Max嗎?」
「好厲害!!妳怎麼知道?」我驚訝轉頭看她,C得意說:「會被妳們這樣鬧的,大概就是Max吧~~~雖然這張臉看不太清楚,不過就像妳說的,他看起來有義大利和美國人的味道。」
「那張是Reto生日拍的,我記得有張比較清楚的…」我迅速按了幾下手機鍵,找到一張男生合照。
「他真的長得很不錯耶~~」C拿過我的手機,仔細看照片:「而且和其他男生的感覺很不同,比較不像日耳曼民族……咦?!這個是誰?」
「?」我將臉湊過去,C指著照片上的安公子問我。
「是安公子呀~~~」我說。C的表情不可置信,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們三個真的都很帥耶……而且完全不同型!!我的天哪~真的很誇張ㄟ!!!」
「這下妳知道和他們走在一起有多危險了吧?!」我裝出可憐的模樣。
C呵呵笑了起來:「這…應該也算是另一種甜蜜的負擔吧?!」
「最好是!!!」我用手拖著下巴,和她一起笑了出來。
1.11.2008
112. 無解
呵呵~~~回台灣的日子近了,我望著夏日美好的維也納午後陽光,覺得心中充滿燦爛的幸福。我在城中心的一家古典唱片行挑選CD,最近迷上男聲演唱的流行情歌(以前男聲我都聽比較Rock的~~),感覺男聲唱的情歌似乎特別容易打動人心~~(是因為我是女生吧?!)
試聽了一些歌曲後,最後挑選了兩張CD,打算帶回台灣聽。不過,我是不會帶這麼大張的CD回台灣的,當然是轉成mp3囉!!因此,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開啟轉檔程式,然後輕鬆倒杯牛奶慢慢享用。
正懶散到一半,我忽然接到愛莉森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時嚇了一大跳。
「小綠!!」電話那頭,愛莉森的聲音透露著果決:「我決定,要去印度旅行!!」
「啊?什麼?!」這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我心裡轉過千百種猜測,是因為想開了?還是想不開??
「我只是想知道,是怎樣的美麗,值得他送命!!」愛莉森語氣很鎮定,我聽了卻有不祥的預感,她現在是冷靜的,還是瘋狂的呢?但是愛莉森輕輕笑了一下,對我說:「不用擔心,小綠,我沒有發瘋,相反的,我覺得我是直到現在才終於有勇氣去印度…」
我在另一頭默默聽著,只能祈禱這趟旅程帶給她正面的影響。
好幾天後,愛莉森早已飛去印度,而我,再度踏上炎熱潮濕的台灣土地。因為心情不好,前幾天都窩在宜蘭家裡,早上10點才起床,吃過午飯就繼續睡午覺,一直睡到傍晚,出去騎個車玩回來又吃晚飯。爺爺開始碎碎唸,因為我老是看電腦搞到半夜兩三點不睡覺。而奶奶則在我打電腦時,安靜在一旁摺燙衣服。
「芋頭湯芋頭湯!!!」奶奶雖然有點迷糊,卻絕對不會忘記我最愛的甜芋頭湯。放在冰箱冰得涼涼的,香軟綿密的芋頭,入口Q軟,滋味美妙。晚上12點了,我端起芋頭湯喝了一口,這麼平凡的美食,奧地利就是找不到!!這種台灣的幸福哪~~
我把奶奶推回她房裡睡覺,一面熄了燈假裝我也就寢了。其實我完全睡不著,窗外蟲鳴鼓譟,微弱的路燈從窗戶照進來,連外頭樹枝的影子都在屋內搖曳。我偷偷爬起來,掀開未關機的筆電,安靜寫著我的電子日記。我沒有用部落格,純粹只是在電腦開了一個資料夾,點點滴滴寫滿每天的心情記事。其實我很想用筆寫,不過寫字真的太慢了,而且我曾有寫到手痠快斷掉的經驗,天知道我在日記裡有多麼長舌!!
Check一下信箱,有C寄來的信。前幾天打電話跟她說我到台灣了,她現在又在催我何時回台北…呵呵~~~當然是周末啦!!不然她哪有空?台灣的大學生九月已經開學了呢!!
工作列上有視窗閃動,是安公子在call我~~~我拿起耳機。
「嗨~回到家了啊?」他問。
「對啊~~~」
「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
「哪有早?已經九月了耶~~不然要什麼時候回家?」
「不懂…九月就要早回家??天色有暗那麼快嗎?」
「…」這傢伙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現在人在台灣耶!!!」
「啊?!」安公子發出訝異的聲音。我就知道!!!!
「找我什麼事啊?」
「沒啊~~本來只是打聲招呼,誰知道妳就按下通話,我還以為妳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哩!!」
「哇哩…」我在心裡咒罵一聲,直接切掉通話,送一行訊息出去:「私人時間,請勿打擾!!」
「妳又沒說…」安公子感覺很無辜:「我只是打個招呼……」
我噗哧笑了出來,他真的很倒楣。夜半在我寫日記時打斷我的情緒,難怪被罵,不過對他而言,那邊不過是下午六點多。
一邊聽著mp3歌曲,一邊寫完剩下的日記。其實都是寫些長輩們的雜唸啦~~~像今天晚餐時,叔叔在那邊雞婆問說:「小綠有沒有交男朋友了呀?人家隔壁某某大嬸家的某個女兒,好幾次都看她帶男朋友回家做客了,小綠妳有男朋友的話可要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結果造成爺爺的大恐慌:「等等等等…妳不准給我交外國男朋友回來,知道嗎?!」
「喔~~~」我不置可否應了一聲,反正我沒男友,也不在意。
確定我沒偷交外國男友後,爺爺又恢復老人家的碎碎唸:「我說妳年紀也不小了,趕快交個男朋友,給我抱抱孫子,知道嗎?……」
「交男友,抱孫子…」我扒著飯,眼睛不敢看他,小聲回嘴:「不用結婚喔?爺爺,你也蠻開明的嘛~~~」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啊~~爺爺立刻嚴正聲明,要我趕快交個『台灣男友』,畢業後快快結婚,生個胖寶寶……真是沒力,這可是我的人生耶!!忽然開始覺得無法適應台灣的長輩了。
嬸嬸大概知道我在想什麼,連忙出面打圓場:「唉呀~~孩子高興就好,而且太早嫁的話,媽一定捨不得啦~~」她看著奶奶這麼說道。奶奶拼命點頭:「對啦對啦~~畢業後回來要多陪我幾年才能嫁啦!!」
嘆口氣,我在日記寫下我的困擾,一是我在奧地利還沒遇到台灣男生,要到哪邊生出個台灣男友給爺爺?二,我現在研究冰河,有可能畢業後留在奧地利工作,又到哪邊做個複製人代替我陪伴奶奶??
闔上電腦,我趴在窗邊,無眠到天明……
試聽了一些歌曲後,最後挑選了兩張CD,打算帶回台灣聽。不過,我是不會帶這麼大張的CD回台灣的,當然是轉成mp3囉!!因此,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開啟轉檔程式,然後輕鬆倒杯牛奶慢慢享用。
正懶散到一半,我忽然接到愛莉森的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時嚇了一大跳。
「小綠!!」電話那頭,愛莉森的聲音透露著果決:「我決定,要去印度旅行!!」
「啊?什麼?!」這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我心裡轉過千百種猜測,是因為想開了?還是想不開??
「我只是想知道,是怎樣的美麗,值得他送命!!」愛莉森語氣很鎮定,我聽了卻有不祥的預感,她現在是冷靜的,還是瘋狂的呢?但是愛莉森輕輕笑了一下,對我說:「不用擔心,小綠,我沒有發瘋,相反的,我覺得我是直到現在才終於有勇氣去印度…」
我在另一頭默默聽著,只能祈禱這趟旅程帶給她正面的影響。
好幾天後,愛莉森早已飛去印度,而我,再度踏上炎熱潮濕的台灣土地。因為心情不好,前幾天都窩在宜蘭家裡,早上10點才起床,吃過午飯就繼續睡午覺,一直睡到傍晚,出去騎個車玩回來又吃晚飯。爺爺開始碎碎唸,因為我老是看電腦搞到半夜兩三點不睡覺。而奶奶則在我打電腦時,安靜在一旁摺燙衣服。
「芋頭湯芋頭湯!!!」奶奶雖然有點迷糊,卻絕對不會忘記我最愛的甜芋頭湯。放在冰箱冰得涼涼的,香軟綿密的芋頭,入口Q軟,滋味美妙。晚上12點了,我端起芋頭湯喝了一口,這麼平凡的美食,奧地利就是找不到!!這種台灣的幸福哪~~
我把奶奶推回她房裡睡覺,一面熄了燈假裝我也就寢了。其實我完全睡不著,窗外蟲鳴鼓譟,微弱的路燈從窗戶照進來,連外頭樹枝的影子都在屋內搖曳。我偷偷爬起來,掀開未關機的筆電,安靜寫著我的電子日記。我沒有用部落格,純粹只是在電腦開了一個資料夾,點點滴滴寫滿每天的心情記事。其實我很想用筆寫,不過寫字真的太慢了,而且我曾有寫到手痠快斷掉的經驗,天知道我在日記裡有多麼長舌!!
Check一下信箱,有C寄來的信。前幾天打電話跟她說我到台灣了,她現在又在催我何時回台北…呵呵~~~當然是周末啦!!不然她哪有空?台灣的大學生九月已經開學了呢!!
工作列上有視窗閃動,是安公子在call我~~~我拿起耳機。
「嗨~回到家了啊?」他問。
「對啊~~~」
「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
「哪有早?已經九月了耶~~不然要什麼時候回家?」
「不懂…九月就要早回家??天色有暗那麼快嗎?」
「…」這傢伙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現在人在台灣耶!!!」
「啊?!」安公子發出訝異的聲音。我就知道!!!!
「找我什麼事啊?」
「沒啊~~本來只是打聲招呼,誰知道妳就按下通話,我還以為妳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哩!!」
「哇哩…」我在心裡咒罵一聲,直接切掉通話,送一行訊息出去:「私人時間,請勿打擾!!」
「妳又沒說…」安公子感覺很無辜:「我只是打個招呼……」
我噗哧笑了出來,他真的很倒楣。夜半在我寫日記時打斷我的情緒,難怪被罵,不過對他而言,那邊不過是下午六點多。
一邊聽著mp3歌曲,一邊寫完剩下的日記。其實都是寫些長輩們的雜唸啦~~~像今天晚餐時,叔叔在那邊雞婆問說:「小綠有沒有交男朋友了呀?人家隔壁某某大嬸家的某個女兒,好幾次都看她帶男朋友回家做客了,小綠妳有男朋友的話可要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結果造成爺爺的大恐慌:「等等等等…妳不准給我交外國男朋友回來,知道嗎?!」
「喔~~~」我不置可否應了一聲,反正我沒男友,也不在意。
確定我沒偷交外國男友後,爺爺又恢復老人家的碎碎唸:「我說妳年紀也不小了,趕快交個男朋友,給我抱抱孫子,知道嗎?……」
「交男友,抱孫子…」我扒著飯,眼睛不敢看他,小聲回嘴:「不用結婚喔?爺爺,你也蠻開明的嘛~~~」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啊~~爺爺立刻嚴正聲明,要我趕快交個『台灣男友』,畢業後快快結婚,生個胖寶寶……真是沒力,這可是我的人生耶!!忽然開始覺得無法適應台灣的長輩了。
嬸嬸大概知道我在想什麼,連忙出面打圓場:「唉呀~~孩子高興就好,而且太早嫁的話,媽一定捨不得啦~~」她看著奶奶這麼說道。奶奶拼命點頭:「對啦對啦~~畢業後回來要多陪我幾年才能嫁啦!!」
嘆口氣,我在日記寫下我的困擾,一是我在奧地利還沒遇到台灣男生,要到哪邊生出個台灣男友給爺爺?二,我現在研究冰河,有可能畢業後留在奧地利工作,又到哪邊做個複製人代替我陪伴奶奶??
闔上電腦,我趴在窗邊,無眠到天明……
111. 華人學生在奧地利
姜宇在華人學生圈的女生緣很好,這很容易理解,劍眉英目,個子又高,標準的東方帥哥一個。原本家境就好的他,不會跟人錙銖必較,個性大方,加上上海男生不像傳統東方男人那樣大男人主義,所以一堆華人女孩總是圍繞著他,甚至包括日本韓國。
不過這學弟對我還真是老實不客氣,上回只是順口跟他說他們的集會成員,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會盡量幫忙。結果他真的抱來一堆表格,要我幫忙詢問為什麼不能通過?因為大家的英德文都不太好,奧地利官員有時又不苟言笑,常常花了時間卻不知道到底還少了什麼文件?!
我真是欲哭無淚,不過還是陪他跑了幾趟辦事處,講不通的地方我就幫他詢問。其實我也只能幫忙翻譯,因為這些流程我通通沒跑過。
「吼~~為什麼中國的護照反而問題多多啊?我看新加坡香港和台灣的都沒事。」
「哪會啊?有時候台灣的護照才問題多多哩!!」我也聽過不少台灣留學生發生的問題。
「咦?真的嗎??那麼…是針對中國和台灣囉?」這時的他,顯得還挺單純的,我嘴角露出奸笑:「不!!是針對中國!!因為,持台灣護照發生的問題,多半是因為被誤認為中國護照啦~~哈哈哈!」
「喂~~妳這樣講太過分了喔!中國護照哪裡差啦?」姜宇微恙瞪我:「再說,台灣本就是屬於中國的!!」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連忙安撫他,嘴角還是止不住笑意,講這樣,那香港哩?香港更算是中國吧?人家可也沒被刁難喔~~~(噓…不要再說了,不然他會生氣哦…^_^b)
其實姜宇算好脾氣的男生,不過可能太受女生歡迎,有時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一次他請我喝咖啡,感謝我幫了他不少忙,因為那天有聊到他還在中國唸書時的桃花史,我除了嘖嘖稱奇外,也不禁仔細端詳起他。姜宇那時低著頭在看雜誌,不過他顯然對異性的目光非常敏感,我大概只看了他兩秒吧,他便抬起頭來,用欠揍的語調說:「妳一定在想,這男的怎能長成這麼帥?對吧?!不過,欣賞歸欣賞,妳可別愛上我喔~~我只喜歡身高一米68以上的女生。」哇哩~~他…他…他是哪來這麼強的自信啊?
「不好意思,我對小孩子也沒興趣!!」我白了他一眼。
「小孩子?我年紀可比妳大呢!」他像檢察官找到證據般,自信又臭屁地做出一廂情願的判斷。顯然他並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一心認定我也成為他粉絲俱樂部的一員。(算了,懶得花力氣糾正他~~~)
「你沒聽過一種東西叫『輩份』嗎?」我懶洋洋地回他:「學弟就是學弟,我覺得你真的不用想太多!!」
通常我很討厭那種臉上寫著『我知道我很帥』的男生,更討厭臉上寫著『我知道妳覺得我很帥』的自戀狂。姜宇完全符合上述兩項條件,不過意外地,我並不討厭他,可能因為他的氣質不顯流氣吧?!
我們兩人有時拌嘴拌過頭,他會生氣地對我說:「要不是為了國粹,我早就把妳丟進長江裡了!!」呵呵呵~~~這國粹指的是什麼呢?大家一定意想不到,是書法啦!!!他不知怎地,很喜歡我寫的繁體字楷書和行書,其實他自己在臨摩時也會寫繁體字,但畢竟不是常寫的字,總覺得筆劃鋪陳比不上我的自然大器。嘿嘿~~開什麼玩笑,小綠我好歹小時候也參加過書法比賽的呢!!
不過,對於我居然把筆墨紙硯帶到奧地利,姜宇也覺得不可思議。
「妳為什麼不用墨水就好了?」
「你不懂!!這叫做禪意~~~書法的真意在修心……」我裝模作樣說道。
「放屁的啦!!!」他不經思索直覺就迸出這句,我睜大眼,非常驚訝地望著他:「你什麼時候變成台灣原住民了啊?!」
「呵呵~~~」他搔搔腦袋:「世界一家,世界一家…」
絕對是在華人聚會裡被台灣留學生傳染的啦!!我不禁會心一笑。
講到書法,小時候曾經一度很排斥,覺得這是再無聊不過的功課了。不過練好基本功後,反而在不是被硬性規定的情況下,自己會主動提筆,讓心情平靜。後來有陣子還迷上了小楷,情緒激動時,就在練習簿上密密麻麻寫滿宋詞或古詩,像懲罰自己似的寫到手痠無法繼續為止。
到奧地利後就很少寫了,尤其第一年和Nina住的時候,我根本光適應生活都手忙腳亂了,完全忘了這玩意兒。直到搬入綠色小屋,才會在悠閒又無聊的下午,將文房四寶搬出來回味一下。我很喜歡墨的味道,那種香氣和書香一樣,都是屬於一種意境上的,令人心曠神怡心境澄明的味道。我喜歡慢慢磨墨的那種氛圍,而且比起市售的墨水,自己研墨可以依照心情調整墨色濃淡,以及濃稠度。
其實墨水我也有帶啦,不過我老覺得墨水味道臭臭的?!
上次姜宇為了六月端午節要布置場地,所以跟我商借筆墨,他寫了兩張春聯。我奇怪地問他,端午節幹嘛寫春聯?他傻笑說:「跟端午節沒關係啦,反正有了春聯就會有華人的味道~~~」聞言不禁莞爾,這是思鄉遊子解鄉愁的方式吧!
不過這學弟對我還真是老實不客氣,上回只是順口跟他說他們的集會成員,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會盡量幫忙。結果他真的抱來一堆表格,要我幫忙詢問為什麼不能通過?因為大家的英德文都不太好,奧地利官員有時又不苟言笑,常常花了時間卻不知道到底還少了什麼文件?!
我真是欲哭無淚,不過還是陪他跑了幾趟辦事處,講不通的地方我就幫他詢問。其實我也只能幫忙翻譯,因為這些流程我通通沒跑過。
「吼~~為什麼中國的護照反而問題多多啊?我看新加坡香港和台灣的都沒事。」
「哪會啊?有時候台灣的護照才問題多多哩!!」我也聽過不少台灣留學生發生的問題。
「咦?真的嗎??那麼…是針對中國和台灣囉?」這時的他,顯得還挺單純的,我嘴角露出奸笑:「不!!是針對中國!!因為,持台灣護照發生的問題,多半是因為被誤認為中國護照啦~~哈哈哈!」
「喂~~妳這樣講太過分了喔!中國護照哪裡差啦?」姜宇微恙瞪我:「再說,台灣本就是屬於中國的!!」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連忙安撫他,嘴角還是止不住笑意,講這樣,那香港哩?香港更算是中國吧?人家可也沒被刁難喔~~~(噓…不要再說了,不然他會生氣哦…^_^b)
其實姜宇算好脾氣的男生,不過可能太受女生歡迎,有時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一次他請我喝咖啡,感謝我幫了他不少忙,因為那天有聊到他還在中國唸書時的桃花史,我除了嘖嘖稱奇外,也不禁仔細端詳起他。姜宇那時低著頭在看雜誌,不過他顯然對異性的目光非常敏感,我大概只看了他兩秒吧,他便抬起頭來,用欠揍的語調說:「妳一定在想,這男的怎能長成這麼帥?對吧?!不過,欣賞歸欣賞,妳可別愛上我喔~~我只喜歡身高一米68以上的女生。」哇哩~~他…他…他是哪來這麼強的自信啊?
「不好意思,我對小孩子也沒興趣!!」我白了他一眼。
「小孩子?我年紀可比妳大呢!」他像檢察官找到證據般,自信又臭屁地做出一廂情願的判斷。顯然他並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一心認定我也成為他粉絲俱樂部的一員。(算了,懶得花力氣糾正他~~~)
「你沒聽過一種東西叫『輩份』嗎?」我懶洋洋地回他:「學弟就是學弟,我覺得你真的不用想太多!!」
通常我很討厭那種臉上寫著『我知道我很帥』的男生,更討厭臉上寫著『我知道妳覺得我很帥』的自戀狂。姜宇完全符合上述兩項條件,不過意外地,我並不討厭他,可能因為他的氣質不顯流氣吧?!
我們兩人有時拌嘴拌過頭,他會生氣地對我說:「要不是為了國粹,我早就把妳丟進長江裡了!!」呵呵呵~~~這國粹指的是什麼呢?大家一定意想不到,是書法啦!!!他不知怎地,很喜歡我寫的繁體字楷書和行書,其實他自己在臨摩時也會寫繁體字,但畢竟不是常寫的字,總覺得筆劃鋪陳比不上我的自然大器。嘿嘿~~開什麼玩笑,小綠我好歹小時候也參加過書法比賽的呢!!
不過,對於我居然把筆墨紙硯帶到奧地利,姜宇也覺得不可思議。
「妳為什麼不用墨水就好了?」
「你不懂!!這叫做禪意~~~書法的真意在修心……」我裝模作樣說道。
「放屁的啦!!!」他不經思索直覺就迸出這句,我睜大眼,非常驚訝地望著他:「你什麼時候變成台灣原住民了啊?!」
「呵呵~~~」他搔搔腦袋:「世界一家,世界一家…」
絕對是在華人聚會裡被台灣留學生傳染的啦!!我不禁會心一笑。
講到書法,小時候曾經一度很排斥,覺得這是再無聊不過的功課了。不過練好基本功後,反而在不是被硬性規定的情況下,自己會主動提筆,讓心情平靜。後來有陣子還迷上了小楷,情緒激動時,就在練習簿上密密麻麻寫滿宋詞或古詩,像懲罰自己似的寫到手痠無法繼續為止。
到奧地利後就很少寫了,尤其第一年和Nina住的時候,我根本光適應生活都手忙腳亂了,完全忘了這玩意兒。直到搬入綠色小屋,才會在悠閒又無聊的下午,將文房四寶搬出來回味一下。我很喜歡墨的味道,那種香氣和書香一樣,都是屬於一種意境上的,令人心曠神怡心境澄明的味道。我喜歡慢慢磨墨的那種氛圍,而且比起市售的墨水,自己研墨可以依照心情調整墨色濃淡,以及濃稠度。
其實墨水我也有帶啦,不過我老覺得墨水味道臭臭的?!
上次姜宇為了六月端午節要布置場地,所以跟我商借筆墨,他寫了兩張春聯。我奇怪地問他,端午節幹嘛寫春聯?他傻笑說:「跟端午節沒關係啦,反正有了春聯就會有華人的味道~~~」聞言不禁莞爾,這是思鄉遊子解鄉愁的方式吧!
1.10.2008
110. 彼岸?彼岸!!
以前在台灣,因為讀書的關係,自己又懶惰,所以一直是短髮造型,最多只有清湯掛麵和男生頭的區別。大學後我才開始留長髮,在TU,留著長黑直髮的東方女孩,自然很容易辨識,尤其,對同樣來自東方的學生。
上學期,就是春季班時,我們院區有個新來的男學生,看起來帥帥的,笑起來也很可愛,在學校見過幾次,每次他都會跟我打招呼,不過我們互相用德語,不知道彼此來自何方。直到有一次下課又巧遇,閒聊中才知道,他是從上海來的,是今年的新生。我覺得很有趣,可能因為我都很隨緣,沒有去參加什麼留學生的聚會之類的,認識朋友完全靠緣分,所以在TU我還沒遇過台灣學生,現在倒是先認識了海峽另一端,說著同樣語言的『同胞』。
大陸人和台灣人的說話習慣真的很不同,觀念也有蠻大差異,不過因為這個學弟個性開朗,和其他大陸學生比起來較沒攻擊性,所以我和他相處起來並沒有問題。能夠在這邊用華語交談,感覺真的很酷。(雖然我也知道這是很幼稚,想與眾不同的虛榮心~~)有時互相嗆聲時,還會用對方聽不懂的方言碎碎唸,不過我倆都心無芥蒂,知道對方只是在開玩笑。
這學弟叫姜宇,在維也納的華人學生集會裡,好像蠻活躍。
「妳為什麼都不參加華人聚會啊?」有一次他這樣問我,我說不喜歡刻意的認識人,而且,在那種環境,大家都只會拼命說著想念家鄉,我會感到不耐煩。
「妳的民族情感好淡薄喔~~~」他不太苟同:「在國外,本就需要互相依持,不是嗎?」
「我同意在需要幫忙的時候,大家要互相扶持,但不認為需要限定種族。」我回答:「對我來說,說著相同語言,有著相同文化背景,當然會有熟悉的親切感,但並不會因此就比較親近。我會用個別案例的方式去與人來往,只看和這人合不合得來,而很少注意他的國籍。當然,假如你們聚會裡有人需要我的幫助,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在可以的範圍內提供協助。」
「唉~~~真是薄情啊!!!」姜宇用手撐著腦袋:「我們在中國總是說,台灣人心腸熱,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如此。」
「你不懂,這正所謂世界大同是也~~~」我笑嘻嘻說。能用中文自由抬槓,感覺很好。Reto他們有時也會用奧地利方言的諧音或歷史典故開玩笑,但我都聽不懂。
「台灣連中國都不認了,還說什麼世界大同!!」他擺出驕傲的樣子,我拍了一下他腦袋:「就跟你說世界大同了,哪來的國籍之分?!」他笑嘻嘻的,頻頻稱是。姜宇算是我認識的大陸學生中,對政治冷感的,和台灣學生比較類似的是,他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不像有些對岸學生,總是把這事看得很嚴肅。不過他仍有大陸學生的鮮明特色,就是民族意識強。
台灣因為政治因素造成民族歸屬的不確定,因此民族意識相對薄弱,基本上我們還不清楚自己該如何認定自己,想法上相當歧異,加上台灣又是個充分言論自由的地方,很難在短時間內出現強烈共識。
姜宇有次在跟我抱怨說,奧地利的德語不標準,發音跟用法都跟他所學的正規德文有差異。我感到有點好笑,這怎能說是不標準呢?語言本就有地方差異,你去跟奧地利人說:「你的德語不標準喔~~」不會有人理你的,甚至乾脆對你嗆聲:「我們說的不是德語,是奧地利語!!」
我認識一個文化大學朋友,唸德文系的,後來去德國的大學遊學一年。有次氣呼呼地對我說,他的中文翻譯竟然被教授糾正。
「你說德翻中?你是翻錯意思嗎?」這狀況很少見,中國人被德國人糾正中文??我不禁好奇起來。
「才不是呢!!!」他有點激動地說道:「我翻譯一段文字,中間寫提著東西『很重』,結果被圈起來糾正,教授說,要講『很沉』,哇哩~~~是怎樣呀?!而且他很堅持喔!!認為他教的是『標準中文』,所以一定要按照北京那一套才可以。」
呵呵呵~~~別說台灣了,就算在南京,在上海,在蘇州…也會有一堆人跳出來抗議吧?!幅員廣大的國家,用辭總有些許不同,但都是中文,也不會有這省的人說那省的講法不對,頂多是發音跟腔調才勉強說有標準可依循。台語中的『肥皂』也有幾種不同講法:【茶磚】或【沙文】,但我們會說,『兩者都可以!!』而不會說,『要某種才對喔!!』講【你好】或是【吃飽沒】,其實無所謂對錯的啦~~~
依此推知,被姜宇說奧地利的德文不標準……嗯~~誰理你啊?!!!^_^
離回台灣的日子近了,這回心情是真的很開心!!上學期因為失戀發憤用功,成果充分反應在分數上,這是我在TU成績最好的一學期,竟然是因為遭受失戀的打擊,真不知該哭該笑。
我望著鏡子裡的長髮,很想做點變化,雖然Urs稱讚過我的頭髮又黑又亮,是他們最喜歡的東方女孩形象,但是我卻覺得很沒個性。正確地說,應該是很不符合我的個性!!和早熟的歐洲女孩混久了,我的舉止不像初來時那樣孩子氣,顯得比較從容,也很有自信,我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但是我覺得自己沒有特色!!而無論是潔或愛莉森,她們都很懂得經由打扮來展現自我。
剛到維也納的前一年半,我仍是孩子氣地單純過生活,直到這半年,我才開始慢慢在摸索自己的個性,想走出屬於自己的風格,包括外在和內在。我甚至覺得連姜宇都比我具有個人特質。至少提到他,我有一堆形容詞可用,像是形容內在的有:令人輕鬆的,開朗樂觀的,熱心助人,機靈,頗有傲氣,有時有點白目…形容外在的則是:帥氣,陽光,眼神堅定,笑容可愛…
而要我形容自己的話,就是:有點迷糊,有點怪,還算親切…比較有明顯特色的大概是我很有正義感吧?!其他若是形容外表,應該會被以『那個東方來的長髮女孩』來帶過…意思就是,沒什麼特色,和所有東方女生一樣~~~
乾脆去染個紅髮算了!!!
上學期,就是春季班時,我們院區有個新來的男學生,看起來帥帥的,笑起來也很可愛,在學校見過幾次,每次他都會跟我打招呼,不過我們互相用德語,不知道彼此來自何方。直到有一次下課又巧遇,閒聊中才知道,他是從上海來的,是今年的新生。我覺得很有趣,可能因為我都很隨緣,沒有去參加什麼留學生的聚會之類的,認識朋友完全靠緣分,所以在TU我還沒遇過台灣學生,現在倒是先認識了海峽另一端,說著同樣語言的『同胞』。
大陸人和台灣人的說話習慣真的很不同,觀念也有蠻大差異,不過因為這個學弟個性開朗,和其他大陸學生比起來較沒攻擊性,所以我和他相處起來並沒有問題。能夠在這邊用華語交談,感覺真的很酷。(雖然我也知道這是很幼稚,想與眾不同的虛榮心~~)有時互相嗆聲時,還會用對方聽不懂的方言碎碎唸,不過我倆都心無芥蒂,知道對方只是在開玩笑。
這學弟叫姜宇,在維也納的華人學生集會裡,好像蠻活躍。
「妳為什麼都不參加華人聚會啊?」有一次他這樣問我,我說不喜歡刻意的認識人,而且,在那種環境,大家都只會拼命說著想念家鄉,我會感到不耐煩。
「妳的民族情感好淡薄喔~~~」他不太苟同:「在國外,本就需要互相依持,不是嗎?」
「我同意在需要幫忙的時候,大家要互相扶持,但不認為需要限定種族。」我回答:「對我來說,說著相同語言,有著相同文化背景,當然會有熟悉的親切感,但並不會因此就比較親近。我會用個別案例的方式去與人來往,只看和這人合不合得來,而很少注意他的國籍。當然,假如你們聚會裡有人需要我的幫助,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在可以的範圍內提供協助。」
「唉~~~真是薄情啊!!!」姜宇用手撐著腦袋:「我們在中國總是說,台灣人心腸熱,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如此。」
「你不懂,這正所謂世界大同是也~~~」我笑嘻嘻說。能用中文自由抬槓,感覺很好。Reto他們有時也會用奧地利方言的諧音或歷史典故開玩笑,但我都聽不懂。
「台灣連中國都不認了,還說什麼世界大同!!」他擺出驕傲的樣子,我拍了一下他腦袋:「就跟你說世界大同了,哪來的國籍之分?!」他笑嘻嘻的,頻頻稱是。姜宇算是我認識的大陸學生中,對政治冷感的,和台灣學生比較類似的是,他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不像有些對岸學生,總是把這事看得很嚴肅。不過他仍有大陸學生的鮮明特色,就是民族意識強。
台灣因為政治因素造成民族歸屬的不確定,因此民族意識相對薄弱,基本上我們還不清楚自己該如何認定自己,想法上相當歧異,加上台灣又是個充分言論自由的地方,很難在短時間內出現強烈共識。
姜宇有次在跟我抱怨說,奧地利的德語不標準,發音跟用法都跟他所學的正規德文有差異。我感到有點好笑,這怎能說是不標準呢?語言本就有地方差異,你去跟奧地利人說:「你的德語不標準喔~~」不會有人理你的,甚至乾脆對你嗆聲:「我們說的不是德語,是奧地利語!!」
我認識一個文化大學朋友,唸德文系的,後來去德國的大學遊學一年。有次氣呼呼地對我說,他的中文翻譯竟然被教授糾正。
「你說德翻中?你是翻錯意思嗎?」這狀況很少見,中國人被德國人糾正中文??我不禁好奇起來。
「才不是呢!!!」他有點激動地說道:「我翻譯一段文字,中間寫提著東西『很重』,結果被圈起來糾正,教授說,要講『很沉』,哇哩~~~是怎樣呀?!而且他很堅持喔!!認為他教的是『標準中文』,所以一定要按照北京那一套才可以。」
呵呵呵~~~別說台灣了,就算在南京,在上海,在蘇州…也會有一堆人跳出來抗議吧?!幅員廣大的國家,用辭總有些許不同,但都是中文,也不會有這省的人說那省的講法不對,頂多是發音跟腔調才勉強說有標準可依循。台語中的『肥皂』也有幾種不同講法:【茶磚】或【沙文】,但我們會說,『兩者都可以!!』而不會說,『要某種才對喔!!』講【你好】或是【吃飽沒】,其實無所謂對錯的啦~~~
依此推知,被姜宇說奧地利的德文不標準……嗯~~誰理你啊?!!!^_^
離回台灣的日子近了,這回心情是真的很開心!!上學期因為失戀發憤用功,成果充分反應在分數上,這是我在TU成績最好的一學期,竟然是因為遭受失戀的打擊,真不知該哭該笑。
我望著鏡子裡的長髮,很想做點變化,雖然Urs稱讚過我的頭髮又黑又亮,是他們最喜歡的東方女孩形象,但是我卻覺得很沒個性。正確地說,應該是很不符合我的個性!!和早熟的歐洲女孩混久了,我的舉止不像初來時那樣孩子氣,顯得比較從容,也很有自信,我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但是我覺得自己沒有特色!!而無論是潔或愛莉森,她們都很懂得經由打扮來展現自我。
剛到維也納的前一年半,我仍是孩子氣地單純過生活,直到這半年,我才開始慢慢在摸索自己的個性,想走出屬於自己的風格,包括外在和內在。我甚至覺得連姜宇都比我具有個人特質。至少提到他,我有一堆形容詞可用,像是形容內在的有:令人輕鬆的,開朗樂觀的,熱心助人,機靈,頗有傲氣,有時有點白目…形容外在的則是:帥氣,陽光,眼神堅定,笑容可愛…
而要我形容自己的話,就是:有點迷糊,有點怪,還算親切…比較有明顯特色的大概是我很有正義感吧?!其他若是形容外表,應該會被以『那個東方來的長髮女孩』來帶過…意思就是,沒什麼特色,和所有東方女生一樣~~~
乾脆去染個紅髮算了!!!
1.09.2008
109. 舒伯特小夜曲
八月初的某一天,愛莉森終於回到綠色小屋來了……
看到她時我嚇了一跳,幾乎認不出她。毫無生氣的臉龐顯得蒼白疲倦,臉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就像剛從死寂的月球回來。
「妳…好些了嗎?」我有點白癡地問她。
愛莉森聳聳肩,不做任何表示,她說她只是回來拿東西,待會要回家。
「那個…妳要喝咖啡嗎?」我小心問道。她對我點點頭,露出有點勉強的微笑。一會兒,她安靜坐在客廳,一點一點小口喝著咖啡,邊聽我敘述這陣子發生的事情。我儘量挑有趣的事情講,愛莉森會配合地笑一下,不過那種笑是讓你看了會很痛苦的笑容,我寧願她掉眼淚還好些。
「所以,今年的旅行排好了?」她問我:「要去德國和瑞士?」
「嗯~~直接殺去瑞士Urs他爺爺家的農場,然後再去德國找Andreas,妳…有要一起去嗎?」
「不了…」她回答得很快:「我現在覺得很疲倦,不過或許到九月時會有不同的想法…」愛莉森上樓去收東西,我獨自待在樓下,感覺完全使不上勁,很挫敗。
就這樣,愛莉森暑假沒再出現在綠色小屋,我們每星期會通個兩次電話,感覺她有穩定些,但是情緒依然低迷,不過她說喜歡我陪她聊天,即使是聊在圖書館遇到的鳥事也好。
四點多,街上充斥著售票藝人,販售不太入流的表演節目,我有些煩躁地繞過他們。東方臉孔讓我成為他們眼中的目標客戶,我連跑帶跳快速從地鐵站竄出,讓這些藝術老鴇沒機會逮到我~~~夏季其實是維也納音樂家們的假期,大家都跑去休假了,這時的音樂節目有些寂寥,大部分都是為觀光客而開設的節目。此時維也納的音樂,感覺是帶有商業氣息的。
「Reto在嗎?」我推開樂器行玻璃門,向一位男孩問道。
戴著黑框眼鏡的斯文男孩看了我一眼,指指裡面:「他在幫樂器調音,妳可以直接進去。」我丟給他一個微笑,拉開門走進去。不過門才一拉開,我就撞上Reto,兩人都嚇了一跳!!
「剛剛在裡面就聽到好像是妳的聲音…妳還好吧?對不起,很痛嗎?」
「哈哈哈~~還好啦!!」我摸摸頭,覺得還蠻有趣的。
「妳來找我嗎?」Reto問。我點點頭,一邊和他走進樂器試音室:「其實沒什麼事,有點煩躁罷了,想說來這也許會感覺好些~~」我開始絮絮叨叨:「沿路賣音樂票的人,多到讓我抓狂,真受不了這種觀光季節……」
Reto對我微笑,他仍是一貫平和的態度:「這也是學生打工的差事之一呀~~賺錢兼聊天,還可以搭訕外國妹妹,任何職業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囉!!」他露出可愛的笑容,幫我打開鋼琴蓋:「彈彈鋼琴吧?!」
「不要!!我今天想聽你拉琴…」我坐在板凳上,有點耍無賴地央求。
「喂~~我又不是街頭賣藝的…而且,我還有三把提琴的弦要調耶。」Reto說。我裝出無辜的表情,可憐兮兮望著他:「拜託嘛~~一首就好了!!而且,你快下班了不是嗎?」
「唉~~」Reto嘆口氣,拿起門邊架上的中提琴,很無奈地對我說:「真拿妳沒辦法…妳得請我喝咖啡才行!!!」
「那有什麼問題?」我愉快笑著,然後又想起什麼連忙叮囑他:「拜託不要莫札特或約翰史特勞斯…我已經聽到反胃了!!!」
這算得了便宜還賣乖吧?!對我得寸進尺的要求,Reto依舊只能報以苦笑。他舉起琴弓,拉起舒伯特的夜曲。中提琴的聲音本就比較溫和,蘊含在歌曲中深切的情感,在中提琴詮釋下顯得含蓄深情,不像小提琴那樣淒厲,也比鋼琴更具情感張力,聽起來百分百扣人心弦。難怪舒伯特當初會選用中大提琴和橫笛吉他來編奏此曲,如果加入小提琴,似乎會有種鬼哭神號的驚悚感。
不過這種深情的旋律,讓我聽了更多愁善感。Reto放下提琴時,見到的就是我滿面愁容的模樣。他輕輕一笑,繼續替剩下的其他提琴調音。
小時候第一次聽到舒伯特的作品是在小學的合唱課,那首著名的『野玫瑰』。簡單的中文歌詞,對年幼只知唱歌的我,是起不了任何共鳴聯想的,能吸引我的就只是那溫柔甜美的旋律。不過來到維也納後,接觸到真正大文豪哥德寫的歌詞,配上舒伯特優美的旋律,頓時有了不同的感懷,可能是對野玫瑰的遭遇感到不平和惋惜吧!!舒伯特的歌曲適合任何日子傾聽,也最易打動人心,這位維也納土生土長的音樂家,在維也納的地位是無以言喻的,連我在這邊才兩年,也慢慢從不甚留意的過路聽者,變成主動的聆聽者。
而剛剛Reto拉的小夜曲,那種深刻的情感,更是濃郁深情到令人連呼吸都不敢大力,心像被揪著,無法喘息,手臂上起滿了雞皮疙瘩。以前鋼琴也曾彈到這曲,不過當時年幼的我,很不喜歡這種世界名曲,每次練習都偷偷摸摸,覺得很丟臉!!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很有趣,自己兒時的想法也蠻難理解的。
我靜靜看著Reto調音的動作,意外地心情得到平靜。
等他終於忙完,我依約請他喝咖啡,聊天時我才知道,原來舒伯特是Reto最愛的音樂家之一。
「我不像妳和Andreas,你們都喜歡莫札特,但我比較喜歡不那麼單純的音樂靈魂~~~」Reto笑著說。
「舒伯特的歌曲,我是長大後才覺得好聽…」我說:「以前不懂聲樂的美,也不喜歡太悲哀或深情的音樂,不過…今天特別有感覺呢!!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因為愛莉森的關係,開始比較能體會愛情的美了。」
「妳知道Andreas喜歡海涅吧?」Reto問道。我當然知道呀,否則耶誕舞會就不會兩人站在舞池中間辯論了。
「妳可以找找舒伯特的【Schwanengesang】:天鵝之歌。其中第8到第13首的歌詞就是海涅的詩。」Reto向我解說:「也許妳會知道海涅的魅力在哪裡~~(笑)」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不過心裡卻暗暗決定,改天一定會找來CD聽聽看的……
看到她時我嚇了一跳,幾乎認不出她。毫無生氣的臉龐顯得蒼白疲倦,臉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就像剛從死寂的月球回來。
「妳…好些了嗎?」我有點白癡地問她。
愛莉森聳聳肩,不做任何表示,她說她只是回來拿東西,待會要回家。
「那個…妳要喝咖啡嗎?」我小心問道。她對我點點頭,露出有點勉強的微笑。一會兒,她安靜坐在客廳,一點一點小口喝著咖啡,邊聽我敘述這陣子發生的事情。我儘量挑有趣的事情講,愛莉森會配合地笑一下,不過那種笑是讓你看了會很痛苦的笑容,我寧願她掉眼淚還好些。
「所以,今年的旅行排好了?」她問我:「要去德國和瑞士?」
「嗯~~直接殺去瑞士Urs他爺爺家的農場,然後再去德國找Andreas,妳…有要一起去嗎?」
「不了…」她回答得很快:「我現在覺得很疲倦,不過或許到九月時會有不同的想法…」愛莉森上樓去收東西,我獨自待在樓下,感覺完全使不上勁,很挫敗。
就這樣,愛莉森暑假沒再出現在綠色小屋,我們每星期會通個兩次電話,感覺她有穩定些,但是情緒依然低迷,不過她說喜歡我陪她聊天,即使是聊在圖書館遇到的鳥事也好。
四點多,街上充斥著售票藝人,販售不太入流的表演節目,我有些煩躁地繞過他們。東方臉孔讓我成為他們眼中的目標客戶,我連跑帶跳快速從地鐵站竄出,讓這些藝術老鴇沒機會逮到我~~~夏季其實是維也納音樂家們的假期,大家都跑去休假了,這時的音樂節目有些寂寥,大部分都是為觀光客而開設的節目。此時維也納的音樂,感覺是帶有商業氣息的。
「Reto在嗎?」我推開樂器行玻璃門,向一位男孩問道。
戴著黑框眼鏡的斯文男孩看了我一眼,指指裡面:「他在幫樂器調音,妳可以直接進去。」我丟給他一個微笑,拉開門走進去。不過門才一拉開,我就撞上Reto,兩人都嚇了一跳!!
「剛剛在裡面就聽到好像是妳的聲音…妳還好吧?對不起,很痛嗎?」
「哈哈哈~~還好啦!!」我摸摸頭,覺得還蠻有趣的。
「妳來找我嗎?」Reto問。我點點頭,一邊和他走進樂器試音室:「其實沒什麼事,有點煩躁罷了,想說來這也許會感覺好些~~」我開始絮絮叨叨:「沿路賣音樂票的人,多到讓我抓狂,真受不了這種觀光季節……」
Reto對我微笑,他仍是一貫平和的態度:「這也是學生打工的差事之一呀~~賺錢兼聊天,還可以搭訕外國妹妹,任何職業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囉!!」他露出可愛的笑容,幫我打開鋼琴蓋:「彈彈鋼琴吧?!」
「不要!!我今天想聽你拉琴…」我坐在板凳上,有點耍無賴地央求。
「喂~~我又不是街頭賣藝的…而且,我還有三把提琴的弦要調耶。」Reto說。我裝出無辜的表情,可憐兮兮望著他:「拜託嘛~~一首就好了!!而且,你快下班了不是嗎?」
「唉~~」Reto嘆口氣,拿起門邊架上的中提琴,很無奈地對我說:「真拿妳沒辦法…妳得請我喝咖啡才行!!!」
「那有什麼問題?」我愉快笑著,然後又想起什麼連忙叮囑他:「拜託不要莫札特或約翰史特勞斯…我已經聽到反胃了!!!」
這算得了便宜還賣乖吧?!對我得寸進尺的要求,Reto依舊只能報以苦笑。他舉起琴弓,拉起舒伯特的夜曲。中提琴的聲音本就比較溫和,蘊含在歌曲中深切的情感,在中提琴詮釋下顯得含蓄深情,不像小提琴那樣淒厲,也比鋼琴更具情感張力,聽起來百分百扣人心弦。難怪舒伯特當初會選用中大提琴和橫笛吉他來編奏此曲,如果加入小提琴,似乎會有種鬼哭神號的驚悚感。
不過這種深情的旋律,讓我聽了更多愁善感。Reto放下提琴時,見到的就是我滿面愁容的模樣。他輕輕一笑,繼續替剩下的其他提琴調音。
小時候第一次聽到舒伯特的作品是在小學的合唱課,那首著名的『野玫瑰』。簡單的中文歌詞,對年幼只知唱歌的我,是起不了任何共鳴聯想的,能吸引我的就只是那溫柔甜美的旋律。不過來到維也納後,接觸到真正大文豪哥德寫的歌詞,配上舒伯特優美的旋律,頓時有了不同的感懷,可能是對野玫瑰的遭遇感到不平和惋惜吧!!舒伯特的歌曲適合任何日子傾聽,也最易打動人心,這位維也納土生土長的音樂家,在維也納的地位是無以言喻的,連我在這邊才兩年,也慢慢從不甚留意的過路聽者,變成主動的聆聽者。
而剛剛Reto拉的小夜曲,那種深刻的情感,更是濃郁深情到令人連呼吸都不敢大力,心像被揪著,無法喘息,手臂上起滿了雞皮疙瘩。以前鋼琴也曾彈到這曲,不過當時年幼的我,很不喜歡這種世界名曲,每次練習都偷偷摸摸,覺得很丟臉!!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很有趣,自己兒時的想法也蠻難理解的。
我靜靜看著Reto調音的動作,意外地心情得到平靜。
等他終於忙完,我依約請他喝咖啡,聊天時我才知道,原來舒伯特是Reto最愛的音樂家之一。
「我不像妳和Andreas,你們都喜歡莫札特,但我比較喜歡不那麼單純的音樂靈魂~~~」Reto笑著說。
「舒伯特的歌曲,我是長大後才覺得好聽…」我說:「以前不懂聲樂的美,也不喜歡太悲哀或深情的音樂,不過…今天特別有感覺呢!!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因為愛莉森的關係,開始比較能體會愛情的美了。」
「妳知道Andreas喜歡海涅吧?」Reto問道。我當然知道呀,否則耶誕舞會就不會兩人站在舞池中間辯論了。
「妳可以找找舒伯特的【Schwanengesang】:天鵝之歌。其中第8到第13首的歌詞就是海涅的詩。」Reto向我解說:「也許妳會知道海涅的魅力在哪裡~~(笑)」
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不過心裡卻暗暗決定,改天一定會找來CD聽聽看的……
1.08.2008
108. 令人窒息的寧靜七月
這個暑假實在很無聊,S寫了封長信痛罵那個忘恩負義的變心男友,A則交到了此生第一個男友,還抱走書卷獎,至於C,天天在Skype上催促我回台灣…無論怎麼看,台灣那邊都顯得精彩熱鬧,來自島國故鄉的呼喚聲音日益壯大,相形之下,維也納更無聊了。
我在圖書館一邊用自己的筆記型電腦上網,一邊思索要何時回台灣。上長榮的網站查機票,首頁就一堆促銷熱賣行程,還有長榮假期特惠,看來台灣人真的一到暑假都紛紛往外跑。九月九月……我點選了航班查詢,順便查一下稅金。
「我們又來了~~」Max高大身影遮住了部分光線,我的螢幕明顯變暗。我奇怪地問他們:「你們今年暑假都沒打工嗎?」
「有啊~~我在游泳池打工,只要上午工作就好了,Reto的那家樂器行…拜託,根本像他家開的,同事熟得很,放心,罩得住啦!!」
「好吧,反正不關我的事,你們今天又來做什麼?」
「我是真的來看書的…」Reto無辜地舉起手上的書,Max小聲對他咒罵一句:「叛徒!!」然後又嘻皮笑臉對我說:「小綠,今天去打球吧?!妳不是很愛打排球?」
「不要!!!」我想都不想,斷然拒絕。這個暑假我好像變得很閉塞。
「啊~~為什麼??」Max表情很失望。
「人這麼少打什麼?和鴿子打喔?!」我沒好氣道,口氣還有點衝。Max疑惑望著我,大概沒見過我發脾氣吧?!他好奇湊近我的螢幕,見我正在查班機資料,問我打算何時回去?
「九月初吧~~這邊打工結束我就會回去了。」
「咦~~那今年暑假不和我們去旅行嗎?」Max問。我瞪了他一眼:「你還敢說?!去年放我們鴿子的不知是誰哦~~~」
「這次是認真的!!」Max舉起雙手討饒:「今年再怎樣我都不幫Krysta補習了~~我怎麼捨得錯過和小綠旅行的美好機會呢?小綠…拜託,妳一定要跟我去旅行喔~~馬汀不是說下學期開始妳就會很忙,我們一學期可能見不到一面耶…」哪有這麼嚴重?我笑了出來,他講話還是這麼誇張,Reto在旁也忍著笑搖搖頭。
「Reto你也要去嗎?」我問坐在一旁的Reto,他嗯了一聲,秀出手上正在看的書:『歐洲五十大熱門景點』,哦,原來已經在籌備啦?!
「小綠妳真的很過分耶!!我問妳老半天,結果妳竟要看Reto會不會去…」Max不斷抱怨。我…我有嗎?順口問問而已呀~~不過,既然他都已經抱怨了,那就乾脆把他氣死好了:「沒辦法,因為上次和Reto出遊的經驗太美好,讓人很難忘懷耶~~」
「Max呀~~Reto體貼溫柔又高又帥,重點是他還不會放我鴿子喔~~~你要是我,會怎麼選擇呢?!」我笑咪咪湊近他臉,盯著他的眼睛說。Max擺出一臉苦瓜:「我知道了…我會安靜閉上嘴,默默離開,祝妳和Reto幸福快樂…」
「胡扯什麼?!」Reto拿起手上書本,在Max腦袋上敲了一記。我微笑著,雙手快速在鍵盤上打字,好了!!訂位完成,我要回台灣十天。嗯…再來要開票付款,我翻出皮夾,搜尋我的信用卡。
「小綠呀~~和Reto那麼愉快的旅行,怎麼沒讓你們產生愛情火花呢?」Max問我,順便好奇打量我的皮夾,我看了Reto一眼,笑道:「我才不會笨到去做這種幻想呢~~何況Reto又沒有任何表示。」我故意對Reto擺出幽怨表情,他有點不知所措地摸摸後腦勺,Max又湊過來發表意見:「一定是妳沒給他機會啦!!!」
「亂講,在格拉茲時…隨便都有機會好不好?不信你問Reto!」我隨口應著,一邊敲打著信用卡號,喔!Shit!竟然key錯,又得重打。我抬頭找我的皮夾,發現Max正專心看著Reto,氣氛詭異。
「你幹嘛啊?」我拿回他手上我的皮夾,略感奇怪問道。
「Reto…你到底在想什麼??臉真的很紅耶~~~」Max不理會我,只是專注看著Reto,我聞言不禁好奇,跟著一起轉頭看他。哇…真的耶~~Reto連耳朵都紅了,表情超尷尬的:「你們兩個不要這樣好不好?」
他到底想到了什麼,臉紅成這樣?我在腦袋裡搜尋去年的旅行記憶,一個畫面跳進腦海,是格拉茲那個早上,Reto上半身赤裸從睡袋爬起的景象…嘩!!!我感到臉龐倏地一陣燥熱,那畫面太久沒想起,殺傷力反而更強,如此驚心動魄的衝擊,剛想起的瞬間心臟還會漏跳一拍。
我和Reto臉紅著相互凝視,他腦中的畫面肯定與我的不同,畢竟他不必為自己的裸體臉紅心跳吧?!不過,他是想到啥呢??好奇啊好奇……
「你們兩個幹嘛臉都紅成這樣?這樣不叫人懷疑才怪~~」Max努力打斷我倆的心猿意馬,我爬回座位安靜處理我的機票問題,Max又不死心地跑過來:「到底要不要一起去旅行啊?」
「喔~~好啊!!」我按下最後一個鍵,票開好了,終於可以安心地退出系統,我抬起頭微笑注視他倆:「去哪?」
「Andreas會一起去嗎?」Max問道。
「不會!!」我和Reto異口同聲,Reto看著我,顯得有些意外。一會兒,他轉頭對Max說:「Andreas九月會待在德國,今年應該不會去旅行。」
「Urs九月就回來了,也許會參加,我要打電話問他。」我說:「不過,你要先說行程呀!!」明天開始就是八月,圖書館下午四點就閉館,我的下班時間也因而提早,倒是可以好好用來規劃行程。
「海兒潔呢?還有…愛莉森?」講到愛莉森,Max聲音變得小聲,語氣也放慢了。我嘆口氣,愛莉森還沒回奧地利,我不知道她狀況怎樣,不過覺得她去的機會不大,潔的話…得問問她。不過,我想這次旅行不會像上次玩那麼久了,而且,我自己的心情也時刻在變。
我在圖書館一邊用自己的筆記型電腦上網,一邊思索要何時回台灣。上長榮的網站查機票,首頁就一堆促銷熱賣行程,還有長榮假期特惠,看來台灣人真的一到暑假都紛紛往外跑。九月九月……我點選了航班查詢,順便查一下稅金。
「我們又來了~~」Max高大身影遮住了部分光線,我的螢幕明顯變暗。我奇怪地問他們:「你們今年暑假都沒打工嗎?」
「有啊~~我在游泳池打工,只要上午工作就好了,Reto的那家樂器行…拜託,根本像他家開的,同事熟得很,放心,罩得住啦!!」
「好吧,反正不關我的事,你們今天又來做什麼?」
「我是真的來看書的…」Reto無辜地舉起手上的書,Max小聲對他咒罵一句:「叛徒!!」然後又嘻皮笑臉對我說:「小綠,今天去打球吧?!妳不是很愛打排球?」
「不要!!!」我想都不想,斷然拒絕。這個暑假我好像變得很閉塞。
「啊~~為什麼??」Max表情很失望。
「人這麼少打什麼?和鴿子打喔?!」我沒好氣道,口氣還有點衝。Max疑惑望著我,大概沒見過我發脾氣吧?!他好奇湊近我的螢幕,見我正在查班機資料,問我打算何時回去?
「九月初吧~~這邊打工結束我就會回去了。」
「咦~~那今年暑假不和我們去旅行嗎?」Max問。我瞪了他一眼:「你還敢說?!去年放我們鴿子的不知是誰哦~~~」
「這次是認真的!!」Max舉起雙手討饒:「今年再怎樣我都不幫Krysta補習了~~我怎麼捨得錯過和小綠旅行的美好機會呢?小綠…拜託,妳一定要跟我去旅行喔~~馬汀不是說下學期開始妳就會很忙,我們一學期可能見不到一面耶…」哪有這麼嚴重?我笑了出來,他講話還是這麼誇張,Reto在旁也忍著笑搖搖頭。
「Reto你也要去嗎?」我問坐在一旁的Reto,他嗯了一聲,秀出手上正在看的書:『歐洲五十大熱門景點』,哦,原來已經在籌備啦?!
「小綠妳真的很過分耶!!我問妳老半天,結果妳竟要看Reto會不會去…」Max不斷抱怨。我…我有嗎?順口問問而已呀~~不過,既然他都已經抱怨了,那就乾脆把他氣死好了:「沒辦法,因為上次和Reto出遊的經驗太美好,讓人很難忘懷耶~~」
「Max呀~~Reto體貼溫柔又高又帥,重點是他還不會放我鴿子喔~~~你要是我,會怎麼選擇呢?!」我笑咪咪湊近他臉,盯著他的眼睛說。Max擺出一臉苦瓜:「我知道了…我會安靜閉上嘴,默默離開,祝妳和Reto幸福快樂…」
「胡扯什麼?!」Reto拿起手上書本,在Max腦袋上敲了一記。我微笑著,雙手快速在鍵盤上打字,好了!!訂位完成,我要回台灣十天。嗯…再來要開票付款,我翻出皮夾,搜尋我的信用卡。
「小綠呀~~和Reto那麼愉快的旅行,怎麼沒讓你們產生愛情火花呢?」Max問我,順便好奇打量我的皮夾,我看了Reto一眼,笑道:「我才不會笨到去做這種幻想呢~~何況Reto又沒有任何表示。」我故意對Reto擺出幽怨表情,他有點不知所措地摸摸後腦勺,Max又湊過來發表意見:「一定是妳沒給他機會啦!!!」
「亂講,在格拉茲時…隨便都有機會好不好?不信你問Reto!」我隨口應著,一邊敲打著信用卡號,喔!Shit!竟然key錯,又得重打。我抬頭找我的皮夾,發現Max正專心看著Reto,氣氛詭異。
「你幹嘛啊?」我拿回他手上我的皮夾,略感奇怪問道。
「Reto…你到底在想什麼??臉真的很紅耶~~~」Max不理會我,只是專注看著Reto,我聞言不禁好奇,跟著一起轉頭看他。哇…真的耶~~Reto連耳朵都紅了,表情超尷尬的:「你們兩個不要這樣好不好?」
他到底想到了什麼,臉紅成這樣?我在腦袋裡搜尋去年的旅行記憶,一個畫面跳進腦海,是格拉茲那個早上,Reto上半身赤裸從睡袋爬起的景象…嘩!!!我感到臉龐倏地一陣燥熱,那畫面太久沒想起,殺傷力反而更強,如此驚心動魄的衝擊,剛想起的瞬間心臟還會漏跳一拍。
我和Reto臉紅著相互凝視,他腦中的畫面肯定與我的不同,畢竟他不必為自己的裸體臉紅心跳吧?!不過,他是想到啥呢??好奇啊好奇……
「你們兩個幹嘛臉都紅成這樣?這樣不叫人懷疑才怪~~」Max努力打斷我倆的心猿意馬,我爬回座位安靜處理我的機票問題,Max又不死心地跑過來:「到底要不要一起去旅行啊?」
「喔~~好啊!!」我按下最後一個鍵,票開好了,終於可以安心地退出系統,我抬起頭微笑注視他倆:「去哪?」
「Andreas會一起去嗎?」Max問道。
「不會!!」我和Reto異口同聲,Reto看著我,顯得有些意外。一會兒,他轉頭對Max說:「Andreas九月會待在德國,今年應該不會去旅行。」
「Urs九月就回來了,也許會參加,我要打電話問他。」我說:「不過,你要先說行程呀!!」明天開始就是八月,圖書館下午四點就閉館,我的下班時間也因而提早,倒是可以好好用來規劃行程。
「海兒潔呢?還有…愛莉森?」講到愛莉森,Max聲音變得小聲,語氣也放慢了。我嘆口氣,愛莉森還沒回奧地利,我不知道她狀況怎樣,不過覺得她去的機會不大,潔的話…得問問她。不過,我想這次旅行不會像上次玩那麼久了,而且,我自己的心情也時刻在變。
107. 來自英國的明信片
七月份圖書館的開放時間比較長,晚上七點才閉館。不過七點天還沒暗,下班時就著漸漸變暗的天色回家,特別容易惆悵。
趁著周末,我在SPAR超市隨便買了些食物,雖然很想吃些傳統市集的新鮮蔬果,不過價格實在太高昂,學生還是認份點,買超市的食材將就就好了~~抱著麵包和覆盆莓,我走出SPAR,今天難得潔也在家,我們打算為自己準備午餐,放鬆一下。
才走到綠色小屋門口,潔就從門內拼命對我招手,神情很激動!!!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張像紙一樣的東西。
哦~~是明信片!!不過,今天郵差有上班嗎?奇怪。
「笨小綠,妳都沒有check信箱對吧?」潔神氣地揮著手上的明信片,對我說教。拜託,妳自己上次還把鑰匙插在門上哩~~
「我今早回來時,就看到信箱裡有這個…不知道放了幾天了,妳猜怎麼?是愛莉森寄來的!!」
「啊?愛莉森???!!!!」我一聽,立刻扔下手中的東西,搶過潔手上的明信片閱讀起來。大意是說她在英國旅行,去那些Peter曾經說要帶她一起去的地方走走,心情很低落但她試圖堅強,很快就會回來云云。明信片是寫給潔的。
我感到有點失落,潔從背後叫住我:「這封是給妳的~~」她遞給我另一封,用信封裝起來的郵件。
「趕快看看她寫了什麼?竟然還用信封裝起來,這麼神祕~~」潔在旁邊催促,我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藍色信紙,上面的字跡還算工整,不過有幾處墨水暈開了來,大概是邊寫邊哭吧?!我把信拿出來閱讀:
『Dear小綠,
妳應該看過了給潔的那張吧?是的,我現在在英國旅行,之前Peter曾向我描述好多好多關於他的家鄉,也說會帶我一一造訪他最愛的莊園和荒野,但是,這些已經無法實現,所以我決定,一個人走完他的所有承諾。
好奇怪,兩個人的旅行很甜蜜,但是一個人的旅行卻覺得快要窒息…我只是一心想待在一個和他有關的地方,希望能稍稍感覺到他,可以不那樣孤單,但是沒想到卻更加孤寂。明明完成了和Peter的約定,伴隨而來的感覺卻是空虛,此刻我完全明白,若不是兩人一起到達的話,這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我可以在最熱鬧的大街上呆立落淚,也可以在最荒蕪的曠野上奔跑但叫不出聲,我好像是獨自在慢慢完成我們的夢想,可是很淒涼。我每天都在問我自己,我在這裡幹什麼??每天醒了就只是掉淚,但卻哭不出來,我的情緒出口好像有個塞子塞住了,有時甚至還笑得出來。
這樣是悲傷嗎??
我現在住在Peter高中同學家裡,下星期就會回維也納了,請不要擔心。幫我向大家道歉,這陣子讓大家擔心了,尤其是潔,她一定為了我的期末報告煩惱很久吧?!我可能會先回家,暫時不回綠色小屋了,祝妳們暑假愉快~~
愛妳的 愛莉森』
看完後,我默默將信遞給潔,她安靜開始讀信。門外有人在按門鈴,是馬汀學長,看到來開門的我眼眶紅紅的,還以為怎麼了,然後看到鐵娘子潔竟然也在掉眼淚。
「我沒有胃口吃午餐了…」潔說。我點點頭,我的胃也好像被塞得滿滿的,吃不下東西。這麼久了,終於有愛莉森的消息,但稍來的卻是令人沉重,不捨的煩憂。
「咖啡呢?」馬汀問。我其實也不太想喝,但和潔大概都不想讓學長跟著煩心,竟很有默契地一起點頭。馬汀於是站起來,到廚房煮咖啡去了。我的手機這時響起。
「小綠?我是Andreas…」很久不見的安公子打電話來:「妳暑假還好嗎?愛莉森有沒有消息了?」
此刻我的情緒就像緊繃到臨界值的氣球,而安公子的電話根本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像氣球被戳到般『碰!!』的爆開了,這幾天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嘩啦啦宣洩而下,像流水般關也關不住,我抽噎地跟他說剛收到愛莉森的信,內容大概如何,我的心情很差等等…
「妳別哭,小綠~~~」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這時的安公子聲音聽起來非常溫柔:「雖然結局是這樣令人遺憾,但是對愛莉森來說,這份愛情的美好會永遠在她心裡,也豐富了她的生命。」
我在他看不到的這端點了一下頭。
「總比某個傻瓜到現在還沒出現值得回憶的戀情……」他清了清嗓子:「知道我在講誰吧?!妳該加油囉~~小綠!!」吼~~他還是一樣欠扁,我忍不住大聲對他叫道:「你最好是待在因斯布魯克,永遠不要回維也納!!」
「呵呵~~正好被妳講對了一半。」安公子完全不受我影響,聲音一如往常:「我這個暑假不會回維也納,在Leopold公司工讀結束,我就要直接回德國了。不過妳的願望要落空囉,因為開學後我還是會回維也納呀~~還是我乾脆轉學好了?!呵呵~~~」
我的臉上出現很多斜線,痞子痞子痞子!!!他又在抬槓了!這時候就會很希望Max在旁邊,只有他才能和安公子一搭一唱,我沒好氣地掛斷電話,馬汀正好呼喚我:「咖啡好了,要喝嗎?」
「當然要啊~~~」我跑回客廳,拿了我的杯子裝滿咖啡,喝著喝著,順手拿起麵包啃起來。
「喝了咖啡就有食慾了?」潔微笑問我,她也輕啜一口咖啡,馬汀從廚房向我們張望一眼:「小綠看起來恢復了??要吃三明治嗎?」
「要!!!」我大聲回答,和潔相視而笑。
趁著周末,我在SPAR超市隨便買了些食物,雖然很想吃些傳統市集的新鮮蔬果,不過價格實在太高昂,學生還是認份點,買超市的食材將就就好了~~抱著麵包和覆盆莓,我走出SPAR,今天難得潔也在家,我們打算為自己準備午餐,放鬆一下。
才走到綠色小屋門口,潔就從門內拼命對我招手,神情很激動!!!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張像紙一樣的東西。
哦~~是明信片!!不過,今天郵差有上班嗎?奇怪。
「笨小綠,妳都沒有check信箱對吧?」潔神氣地揮著手上的明信片,對我說教。拜託,妳自己上次還把鑰匙插在門上哩~~
「我今早回來時,就看到信箱裡有這個…不知道放了幾天了,妳猜怎麼?是愛莉森寄來的!!」
「啊?愛莉森???!!!!」我一聽,立刻扔下手中的東西,搶過潔手上的明信片閱讀起來。大意是說她在英國旅行,去那些Peter曾經說要帶她一起去的地方走走,心情很低落但她試圖堅強,很快就會回來云云。明信片是寫給潔的。
我感到有點失落,潔從背後叫住我:「這封是給妳的~~」她遞給我另一封,用信封裝起來的郵件。
「趕快看看她寫了什麼?竟然還用信封裝起來,這麼神祕~~」潔在旁邊催促,我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張藍色信紙,上面的字跡還算工整,不過有幾處墨水暈開了來,大概是邊寫邊哭吧?!我把信拿出來閱讀:
『Dear小綠,
妳應該看過了給潔的那張吧?是的,我現在在英國旅行,之前Peter曾向我描述好多好多關於他的家鄉,也說會帶我一一造訪他最愛的莊園和荒野,但是,這些已經無法實現,所以我決定,一個人走完他的所有承諾。
好奇怪,兩個人的旅行很甜蜜,但是一個人的旅行卻覺得快要窒息…我只是一心想待在一個和他有關的地方,希望能稍稍感覺到他,可以不那樣孤單,但是沒想到卻更加孤寂。明明完成了和Peter的約定,伴隨而來的感覺卻是空虛,此刻我完全明白,若不是兩人一起到達的話,這裡其實什麼都沒有。
我可以在最熱鬧的大街上呆立落淚,也可以在最荒蕪的曠野上奔跑但叫不出聲,我好像是獨自在慢慢完成我們的夢想,可是很淒涼。我每天都在問我自己,我在這裡幹什麼??每天醒了就只是掉淚,但卻哭不出來,我的情緒出口好像有個塞子塞住了,有時甚至還笑得出來。
這樣是悲傷嗎??
我現在住在Peter高中同學家裡,下星期就會回維也納了,請不要擔心。幫我向大家道歉,這陣子讓大家擔心了,尤其是潔,她一定為了我的期末報告煩惱很久吧?!我可能會先回家,暫時不回綠色小屋了,祝妳們暑假愉快~~
愛妳的 愛莉森』
看完後,我默默將信遞給潔,她安靜開始讀信。門外有人在按門鈴,是馬汀學長,看到來開門的我眼眶紅紅的,還以為怎麼了,然後看到鐵娘子潔竟然也在掉眼淚。
「我沒有胃口吃午餐了…」潔說。我點點頭,我的胃也好像被塞得滿滿的,吃不下東西。這麼久了,終於有愛莉森的消息,但稍來的卻是令人沉重,不捨的煩憂。
「咖啡呢?」馬汀問。我其實也不太想喝,但和潔大概都不想讓學長跟著煩心,竟很有默契地一起點頭。馬汀於是站起來,到廚房煮咖啡去了。我的手機這時響起。
「小綠?我是Andreas…」很久不見的安公子打電話來:「妳暑假還好嗎?愛莉森有沒有消息了?」
此刻我的情緒就像緊繃到臨界值的氣球,而安公子的電話根本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像氣球被戳到般『碰!!』的爆開了,這幾天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嘩啦啦宣洩而下,像流水般關也關不住,我抽噎地跟他說剛收到愛莉森的信,內容大概如何,我的心情很差等等…
「妳別哭,小綠~~~」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這時的安公子聲音聽起來非常溫柔:「雖然結局是這樣令人遺憾,但是對愛莉森來說,這份愛情的美好會永遠在她心裡,也豐富了她的生命。」
我在他看不到的這端點了一下頭。
「總比某個傻瓜到現在還沒出現值得回憶的戀情……」他清了清嗓子:「知道我在講誰吧?!妳該加油囉~~小綠!!」吼~~他還是一樣欠扁,我忍不住大聲對他叫道:「你最好是待在因斯布魯克,永遠不要回維也納!!」
「呵呵~~正好被妳講對了一半。」安公子完全不受我影響,聲音一如往常:「我這個暑假不會回維也納,在Leopold公司工讀結束,我就要直接回德國了。不過妳的願望要落空囉,因為開學後我還是會回維也納呀~~還是我乾脆轉學好了?!呵呵~~~」
我的臉上出現很多斜線,痞子痞子痞子!!!他又在抬槓了!這時候就會很希望Max在旁邊,只有他才能和安公子一搭一唱,我沒好氣地掛斷電話,馬汀正好呼喚我:「咖啡好了,要喝嗎?」
「當然要啊~~~」我跑回客廳,拿了我的杯子裝滿咖啡,喝著喝著,順手拿起麵包啃起來。
「喝了咖啡就有食慾了?」潔微笑問我,她也輕啜一口咖啡,馬汀從廚房向我們張望一眼:「小綠看起來恢復了??要吃三明治嗎?」
「要!!!」我大聲回答,和潔相視而笑。
1.07.2008
106. 夏日悶雷
愛莉森和Peter的關係在我眼中看來是很特殊的,他們不常黏在一起,相約出去時也不會摻雜我們這些朋友,因此基本上,大家對Peter都很陌生。Peter個性較安靜,邏輯思維也很異於常人,講的話我常常聽不懂,有時是太有哲理,有時則純粹因為太冷。
但即使是這樣,他和愛莉森感情仍然很好,兩個人很有默契。
那天,我從學校回綠色小屋時,發現愛莉森在房間邊哭邊收拾行李,我疑惑地站在她門口:「發生什麼事了?妳要回家嗎?」
愛莉森抬起哭得亂七八糟的臉,眼睛已經腫到只剩一條線:「Peter…Peter他…」
Peter??他這星期一考完試不是就和學長跑去印度玩了嗎?難道…他出軌了?!我腦中飛快轉過N種跟愛情有關的不祥念頭:還是,他其實是同性戀?!
愛莉森一直搖頭,只是哭,她說她要趕去Peter在英國的家,因為Peter在印度搭乘的車子出了嚴重意外,翻覆山谷,車上乘客幾乎無一倖免。
「所以…」我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Peter他…」
「對…他走了…...」愛莉森的聲音在發抖,她有些零亂地將最後一些物品塞進行李箱,然後顫抖地站起來:「我現在必須要走了…」她的頭髮很亂,只用一條橡皮筋隨意綁著馬尾,瀏海散亂地披散在前額,被淚水與汗水黏在皮膚上。
「妳可以嗎?需不需要我陪妳一起去??」我問她,雖然我也從未去過英國,但是愛莉森的樣子很令人擔心。我伸手想去攙扶她,但她避開了我。
「妳的期末考呢?」我問。
「我考完了,只剩兩科報告要交…一篇已經寫好,另一篇得麻煩潔…不行的話這科只好不及格…」愛莉森強自鎮定,她拿給我一張字條,上面凌亂寫著報告重點內容,叫我轉交給潔,然後踉蹌拖著行李走出大門。我擔心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亂如麻,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後來還是撥了通電話給潔,告訴她這個惡耗。
「那她報告根本不用交啦~~~那教授是出了名的嚴格,她等著重修吧!!」潔的聲音聽起來很鎮靜,她停了一會兒,語氣帶點疑惑問道:「小綠…妳在哭嗎??」
「嗯~~~」我吸吸鼻子,應了一聲。我坐在房間地板上,茶几上鏡子裡的我,鼻子紅得像隻麋鹿。
「唉……」潔在電話那頭嘆口氣,然後說:「事情已經發生,也不能改變什麼,愛莉森需要些獨處時間吧~~等她回來,先暫時別去吵她。」
潔的話我聽進去了,也銘記在心,但是,愛莉森並沒有回來。她最後兩科報告,一科被當,一科全班最低分,潔說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她的手機一直沒開機,我和潔打去她家裡,她母親說愛莉森去旅行了,她知道愛莉森去英國參加朋友的葬禮,但似乎不知道Peter是她男友的事。我們兩人很有默契沒多透露什麼,知道愛莉森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安靜療傷。
我和去年一樣在圖書館打工,今年夏天,維也納顯得有些寂寥。Peter的事讓大家心裡都不好受,這個暑假,愛莉森看來打算完全缺席。Urs還是老樣子,回瑞士去了,他離開前抱了我很久,一直安慰我,我像傻瓜一樣拼命掉淚。
「愛莉森不會有事的,妳別想太多!!」Urs說。他給我一支牛鈴,開玩笑說只要搖搖鈴他就會來找我。馬汀學長有些訝異地說,他沒想到其實我的個性還很像小孩子。
這個暑假在維也納的生活,感覺真的很安靜,因為Andreas今夏去因斯布魯克他哥哥公司的資訊室工讀,Urs回瑞士,愛莉森跑去流浪,潔常常不在綠色小屋過夜。每天下班後,我獨自踩著夕陽回家,夏天,正是熱鬧的觀光季節,街上充斥著各國觀光客,但這些好像都與我無關,我無法像過去那樣,輕易接收他們的喜悅而跟著快樂,我的心,好像回到父母離開的那一年,只是現在,正為了愛莉森而痛著。
悲情暑假的小小安慰是,Reto和Max仍舊三不五時會來找我閒嗑牙,尤其是Max,只要他出現的那一天,心中的烏雲就像被陽光蒸融,暫時看到藍藍的晴天。
「小綠,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Max趴在我的櫃台,嘻嘻笑著。
「電影?不要,最近不想花錢,想省著等九月旅行時用...」我說:「開玩笑,馬汀已經警告過,下學期以後,我大概就沒什麼時間可以玩了。」
「Max是指市政廳前的音樂節啦!!」Reto的好聽嗓音在背後響起,我連忙轉頭:「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來好一陣子了,和Max一起來的~~」Reto笑道:「你們剛剛說話時,我一直坐在後面看書。」
碰!!的一聲:「我要借書!!!」一個女孩子把兩本書籍重重丟在櫃台上,不太客氣地對我說話。又來了…每次在圖書館打工都會遇到這種學生~~Max挑挑眉,彷彿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因為對方是女生,我們三人都沒說什麼。
「今天播的是什麼?」我問Max,他說,是哈姆雷特。
「那我不要去…」我可不想又淚灑市政廳,粉丟臉耶~~~
「今天潔和馬汀也會去喔!!」Reto說:「大家也很久沒見面了,順便聚聚,好嗎?」 他的聲音好像有魔力,眼神又那樣懇切,我莫名其妙就答應了,氣得Max在旁跳腳,說我偏心。
我微笑看著他們,也好,希望小小的藝術活動,可以讓我心情好些。
站在市政廳廣場,凝視布幕時,潔走了過來,輕輕握一下我的手。而這一次,我沒有再掉淚了~~~
但即使是這樣,他和愛莉森感情仍然很好,兩個人很有默契。
那天,我從學校回綠色小屋時,發現愛莉森在房間邊哭邊收拾行李,我疑惑地站在她門口:「發生什麼事了?妳要回家嗎?」
愛莉森抬起哭得亂七八糟的臉,眼睛已經腫到只剩一條線:「Peter…Peter他…」
Peter??他這星期一考完試不是就和學長跑去印度玩了嗎?難道…他出軌了?!我腦中飛快轉過N種跟愛情有關的不祥念頭:還是,他其實是同性戀?!
愛莉森一直搖頭,只是哭,她說她要趕去Peter在英國的家,因為Peter在印度搭乘的車子出了嚴重意外,翻覆山谷,車上乘客幾乎無一倖免。
「所以…」我驚愕得幾乎說不出話:「Peter他…」
「對…他走了…...」愛莉森的聲音在發抖,她有些零亂地將最後一些物品塞進行李箱,然後顫抖地站起來:「我現在必須要走了…」她的頭髮很亂,只用一條橡皮筋隨意綁著馬尾,瀏海散亂地披散在前額,被淚水與汗水黏在皮膚上。
「妳可以嗎?需不需要我陪妳一起去??」我問她,雖然我也從未去過英國,但是愛莉森的樣子很令人擔心。我伸手想去攙扶她,但她避開了我。
「妳的期末考呢?」我問。
「我考完了,只剩兩科報告要交…一篇已經寫好,另一篇得麻煩潔…不行的話這科只好不及格…」愛莉森強自鎮定,她拿給我一張字條,上面凌亂寫著報告重點內容,叫我轉交給潔,然後踉蹌拖著行李走出大門。我擔心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亂如麻,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後來還是撥了通電話給潔,告訴她這個惡耗。
「那她報告根本不用交啦~~~那教授是出了名的嚴格,她等著重修吧!!」潔的聲音聽起來很鎮靜,她停了一會兒,語氣帶點疑惑問道:「小綠…妳在哭嗎??」
「嗯~~~」我吸吸鼻子,應了一聲。我坐在房間地板上,茶几上鏡子裡的我,鼻子紅得像隻麋鹿。
「唉……」潔在電話那頭嘆口氣,然後說:「事情已經發生,也不能改變什麼,愛莉森需要些獨處時間吧~~等她回來,先暫時別去吵她。」
潔的話我聽進去了,也銘記在心,但是,愛莉森並沒有回來。她最後兩科報告,一科被當,一科全班最低分,潔說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她的手機一直沒開機,我和潔打去她家裡,她母親說愛莉森去旅行了,她知道愛莉森去英國參加朋友的葬禮,但似乎不知道Peter是她男友的事。我們兩人很有默契沒多透露什麼,知道愛莉森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安靜療傷。
我和去年一樣在圖書館打工,今年夏天,維也納顯得有些寂寥。Peter的事讓大家心裡都不好受,這個暑假,愛莉森看來打算完全缺席。Urs還是老樣子,回瑞士去了,他離開前抱了我很久,一直安慰我,我像傻瓜一樣拼命掉淚。
「愛莉森不會有事的,妳別想太多!!」Urs說。他給我一支牛鈴,開玩笑說只要搖搖鈴他就會來找我。馬汀學長有些訝異地說,他沒想到其實我的個性還很像小孩子。
這個暑假在維也納的生活,感覺真的很安靜,因為Andreas今夏去因斯布魯克他哥哥公司的資訊室工讀,Urs回瑞士,愛莉森跑去流浪,潔常常不在綠色小屋過夜。每天下班後,我獨自踩著夕陽回家,夏天,正是熱鬧的觀光季節,街上充斥著各國觀光客,但這些好像都與我無關,我無法像過去那樣,輕易接收他們的喜悅而跟著快樂,我的心,好像回到父母離開的那一年,只是現在,正為了愛莉森而痛著。
悲情暑假的小小安慰是,Reto和Max仍舊三不五時會來找我閒嗑牙,尤其是Max,只要他出現的那一天,心中的烏雲就像被陽光蒸融,暫時看到藍藍的晴天。
「小綠,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Max趴在我的櫃台,嘻嘻笑著。
「電影?不要,最近不想花錢,想省著等九月旅行時用...」我說:「開玩笑,馬汀已經警告過,下學期以後,我大概就沒什麼時間可以玩了。」
「Max是指市政廳前的音樂節啦!!」Reto的好聽嗓音在背後響起,我連忙轉頭:「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來好一陣子了,和Max一起來的~~」Reto笑道:「你們剛剛說話時,我一直坐在後面看書。」
碰!!的一聲:「我要借書!!!」一個女孩子把兩本書籍重重丟在櫃台上,不太客氣地對我說話。又來了…每次在圖書館打工都會遇到這種學生~~Max挑挑眉,彷彿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因為對方是女生,我們三人都沒說什麼。
「今天播的是什麼?」我問Max,他說,是哈姆雷特。
「那我不要去…」我可不想又淚灑市政廳,粉丟臉耶~~~
「今天潔和馬汀也會去喔!!」Reto說:「大家也很久沒見面了,順便聚聚,好嗎?」 他的聲音好像有魔力,眼神又那樣懇切,我莫名其妙就答應了,氣得Max在旁跳腳,說我偏心。
我微笑看著他們,也好,希望小小的藝術活動,可以讓我心情好些。
站在市政廳廣場,凝視布幕時,潔走了過來,輕輕握一下我的手。而這一次,我沒有再掉淚了~~~
105. 春天的普拉特
天氣越來越暖,前幾天遇到Nina,她說每年冬天待在維也納的時候她都想死,只要新年一過,她就拼命催眠自己,很快就要放寒假可以回西班牙…但是一收假回維也納,心情更糟糕!!然後撐了一個月,太陽露臉的時間變長,她又開始覺得前些日子的憂鬱好像也沒什麼…就這樣周而復始,度過了兩個冬季。
「真不知道當初怎會選擇來這邊唸書,我常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Nina笑道。她還說,很想每年都只修春季班。其實,她真的可以,因為她是個完全不急著畢業的女孩~~~^_^
春天的普拉特,一片綠油油,遠遠就看到招牌摩天輪在遠處轉呀轉。普拉特樂園之前進去玩過,每個遊樂設施都是獨立收費,價格不低,能引起我興趣的大概都要6~12歐元,所以上次只意思意思玩了兩三項。不過今天大家是來這裡悠閒散步的,普拉特樂園後方就是一個超大的公園,是維也納市民假日休閒的好去處。這裡有大家最愛的草地和長椅,一群小朋友四處奔跑放風箏,也有躺在草上享受日光順便談戀愛的年輕人。中央的主要大道上,自行車更是魚貫穿梭,整個普拉特公園顯得朝氣蓬勃,好不熱鬧。
自從潔戀愛後,我們這個朋友圈就時大時小,今天是屬於小的,因為潔和馬汀都沒來,我和愛莉森坐在草地上啃食安公子做的三明治,真的超級美味。Reto坐在樹下安靜看書,Urs和我們一樣在拼命吃東西,這裡面除了水果和麵包是我和愛莉森準備外,其他像三明治,沙拉,還有水果派,都是出於安公子之手。
「如果馬汀有來,今天的野餐盒會更豐盛吧?!」我一邊吃一邊幻想,愛莉森用手肘推推我:「別得寸進尺了,平常我們也沒這麼享受~~」
Urs笑咪咪看著我們,也伸手拿了一片乳酪和餅乾:「我們在宿舍裡也不常吃到Andreas準備的食物呀~~今日算是托兩位美女的福囉!!」
我轉頭看安公子,他閉眼靠著樹聽音樂,偶而睜眼和在身旁看書的Reto交談,那畫面很唯美,感覺好像在拍電影,認識他倆雖很久了,但每次見到這種畫面,還是忍不住要在心裡讚嘆一番,如果放在日本漫畫裡,一定會變成禁斷之愛吧?!~~~
「小綠妳在看什麼?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啦!!」Urs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他笑得很開懷:「雖然我是他們室友,但是經過這麼久,還是得承認,他們兩個真是迷人的維也納男孩~~~」
「幹嘛要特別強調『維也納』男孩啊?」愛莉森不解問。
「因為他自己是魅力的伯恩男孩代表嘛!!!」我虧了虧Urs,他爽朗笑笑,也不順我的話繼續抬槓,Urs這人,很難讓他隨雞起舞~~我們的笑鬧聲讓Reto往這望了一眼:「小綠,食物該不會都被妳吃光了吧?!」他笑道:「至少留片麵包啊~~」
安公子坐在一旁,邊聽著音樂,隨手不經意翻動Reto的書,我眼尖發現他身邊有個小透明袋子,是歐巴拉的Laakronen(蛋白烤餅)!!!!哇哇哇~~~~這傢伙,竟然暗槓?!我立刻衝到安公子身邊,一把抓住餅乾袋,安公子反應也很快,立刻按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則拼命護住袋子,我們兩人搶成一團,我幾乎要擔心烤餅會不會全給壓碎了?
「就跟你說小綠一定會發現吧?!」Reto看我和安公子為了甜點搶成這樣,啼笑皆非。
「妳是緝毒犬嗎?」安公子一邊碎碎唸,一邊卻毫不鬆手,後來還乾脆把整個袋子舉高。哇~~這真是太低級了啦!!
「好吧~~我們來比賽騎腳踏車,妳只要不輸我超過一分鐘,Laakronen就給妳!!」安公子說。我點點頭,將手提袋丟給愛莉森,跨上剛剛租來的腳踏車,然後努嘴對Urs說:「你來發號司令。」
Urs有點無奈地走到我們身邊,比出預備手勢,我回頭對愛莉森眨眨眼,看到Reto也跨上了他的腳踏車,但他頓了一下又縮回腳,然後站在原處轉頭看我們。
我對他笑笑:「幫我加油吧~~Reto!!!!!」
Reto站在腳踏車旁,嘴角帶著輕輕的笑,這個笑容我很熟悉,出現頻率多到已經無法分辨他的情緒,不過他還是對我做了個『加油』的嘴型。Urs在旁搖搖頭:「這邊人這麼多,你們不會撞到人吧?」安公子伸手指向草坪另一端:「那就不要騎人行步道和自行車道,直接從這草坪殺到終點吧!」
「嗯~而且這塊草地人比較少,大部分又多坐著在休息……」我點頭附和說。Urs對愛莉森嘆口氣,舉起手,然後喊了一聲:「出發!!!」
安公子像箭一樣飛了出去,我在後面辛苦追趕,草地很不好騎,還要繞過散坐的人群,有些地方土壤又軟,好不容易才氣喘吁吁騎到另一頭,安公子已經好整以暇在那等我了。
「嗚嗚~~我沒有慢你超過一分鐘吧?」我裝可憐問他。Andreas好笑地看我一眼,他指著前面小吃攤問:「想吃Langos嗎?」烤餅的香味站在這就清晰可聞,我拼命點頭,安公子大笑起來,跑去攤前抱了五塊大餅回來,熱騰騰加上蒜香和胡椒,香氣四溢。我們兩人就這樣邊吃邊牽著腳踏車回來,這才發現,騎車感覺很近的距離,走起來其實很遠。
「Andreas,你以後想留在奧地利嗎?還是回德國啊?」
「目前沒有設限,不過,比較想留在奧地利。」他啃著Langos,漫不經心說道。
「我是想回台灣啦!!但是忽然覺得這樣一來,選擇學冰河好像是個很笨的決定!!」
「哈哈哈~~~」安公子笑了起來。他說,這就像學遠洋工程的人來維也納可能會找不到工作一樣:「我看妳還是留在奧地利好了,不然乾脆早早跟Pfeifer教授換專題吧~~」
前方就是我們的出發地了。Urs站在原地和我們揮手,愛莉森和Reto正在聊天,看見我,立刻舉起蛋白烤餅對我揮著。
「Laakronen!!!!」我眼睛一亮,立刻衝了過去,等Andreas反應過來,我已經捧著蛋白烤餅,幸福洋溢地小口啃著。
「妳怎麼胃口這麼好?」安公子搖搖頭笑著,把剛買的Langos分給大家。我和愛莉森在草地上坐下,一邊吃著烤餅,我一邊得意說:「幸好我反應快,不然烤餅又沒了!!Andreas真是的,剛剛居然還故意把烤餅舉得老高,擺明欺負我矮,實在太過分了!!」我不斷嘟噥著。愛莉森看了那三個男孩一眼,低聲對我說:「小綠啊…有時也該感覺一下別人的心意……」
「??」我被講得一頭霧水:「妳說Andreas嗎?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大概最近和安公子走比較近,所以愛莉森誤會了。
「我不是指他……」愛莉森轉頭看我,神情欲言又止,我不解地望著她,那她是在說誰?Reto?Urs?Max?光想像和他們任何一人戀愛,我都會起雞皮疙瘩~~那真的很荒謬。
愛莉森沒再說話了,我們一起躺在草地上,安靜看著天空。天上飄過的雲一朵朵白皙潔淨,好像棉花糖…「啊~好飽喔~~」我滿足地閉上眼睛。
「真不知道當初怎會選擇來這邊唸書,我常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Nina笑道。她還說,很想每年都只修春季班。其實,她真的可以,因為她是個完全不急著畢業的女孩~~~^_^
春天的普拉特,一片綠油油,遠遠就看到招牌摩天輪在遠處轉呀轉。普拉特樂園之前進去玩過,每個遊樂設施都是獨立收費,價格不低,能引起我興趣的大概都要6~12歐元,所以上次只意思意思玩了兩三項。不過今天大家是來這裡悠閒散步的,普拉特樂園後方就是一個超大的公園,是維也納市民假日休閒的好去處。這裡有大家最愛的草地和長椅,一群小朋友四處奔跑放風箏,也有躺在草上享受日光順便談戀愛的年輕人。中央的主要大道上,自行車更是魚貫穿梭,整個普拉特公園顯得朝氣蓬勃,好不熱鬧。
自從潔戀愛後,我們這個朋友圈就時大時小,今天是屬於小的,因為潔和馬汀都沒來,我和愛莉森坐在草地上啃食安公子做的三明治,真的超級美味。Reto坐在樹下安靜看書,Urs和我們一樣在拼命吃東西,這裡面除了水果和麵包是我和愛莉森準備外,其他像三明治,沙拉,還有水果派,都是出於安公子之手。
「如果馬汀有來,今天的野餐盒會更豐盛吧?!」我一邊吃一邊幻想,愛莉森用手肘推推我:「別得寸進尺了,平常我們也沒這麼享受~~」
Urs笑咪咪看著我們,也伸手拿了一片乳酪和餅乾:「我們在宿舍裡也不常吃到Andreas準備的食物呀~~今日算是托兩位美女的福囉!!」
我轉頭看安公子,他閉眼靠著樹聽音樂,偶而睜眼和在身旁看書的Reto交談,那畫面很唯美,感覺好像在拍電影,認識他倆雖很久了,但每次見到這種畫面,還是忍不住要在心裡讚嘆一番,如果放在日本漫畫裡,一定會變成禁斷之愛吧?!~~~
「小綠妳在看什麼?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啦!!」Urs伸手在我眼前揮了揮,他笑得很開懷:「雖然我是他們室友,但是經過這麼久,還是得承認,他們兩個真是迷人的維也納男孩~~~」
「幹嘛要特別強調『維也納』男孩啊?」愛莉森不解問。
「因為他自己是魅力的伯恩男孩代表嘛!!!」我虧了虧Urs,他爽朗笑笑,也不順我的話繼續抬槓,Urs這人,很難讓他隨雞起舞~~我們的笑鬧聲讓Reto往這望了一眼:「小綠,食物該不會都被妳吃光了吧?!」他笑道:「至少留片麵包啊~~」
安公子坐在一旁,邊聽著音樂,隨手不經意翻動Reto的書,我眼尖發現他身邊有個小透明袋子,是歐巴拉的Laakronen(蛋白烤餅)!!!!哇哇哇~~~~這傢伙,竟然暗槓?!我立刻衝到安公子身邊,一把抓住餅乾袋,安公子反應也很快,立刻按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則拼命護住袋子,我們兩人搶成一團,我幾乎要擔心烤餅會不會全給壓碎了?
「就跟你說小綠一定會發現吧?!」Reto看我和安公子為了甜點搶成這樣,啼笑皆非。
「妳是緝毒犬嗎?」安公子一邊碎碎唸,一邊卻毫不鬆手,後來還乾脆把整個袋子舉高。哇~~這真是太低級了啦!!
「好吧~~我們來比賽騎腳踏車,妳只要不輸我超過一分鐘,Laakronen就給妳!!」安公子說。我點點頭,將手提袋丟給愛莉森,跨上剛剛租來的腳踏車,然後努嘴對Urs說:「你來發號司令。」
Urs有點無奈地走到我們身邊,比出預備手勢,我回頭對愛莉森眨眨眼,看到Reto也跨上了他的腳踏車,但他頓了一下又縮回腳,然後站在原處轉頭看我們。
我對他笑笑:「幫我加油吧~~Reto!!!!!」
Reto站在腳踏車旁,嘴角帶著輕輕的笑,這個笑容我很熟悉,出現頻率多到已經無法分辨他的情緒,不過他還是對我做了個『加油』的嘴型。Urs在旁搖搖頭:「這邊人這麼多,你們不會撞到人吧?」安公子伸手指向草坪另一端:「那就不要騎人行步道和自行車道,直接從這草坪殺到終點吧!」
「嗯~而且這塊草地人比較少,大部分又多坐著在休息……」我點頭附和說。Urs對愛莉森嘆口氣,舉起手,然後喊了一聲:「出發!!!」
安公子像箭一樣飛了出去,我在後面辛苦追趕,草地很不好騎,還要繞過散坐的人群,有些地方土壤又軟,好不容易才氣喘吁吁騎到另一頭,安公子已經好整以暇在那等我了。
「嗚嗚~~我沒有慢你超過一分鐘吧?」我裝可憐問他。Andreas好笑地看我一眼,他指著前面小吃攤問:「想吃Langos嗎?」烤餅的香味站在這就清晰可聞,我拼命點頭,安公子大笑起來,跑去攤前抱了五塊大餅回來,熱騰騰加上蒜香和胡椒,香氣四溢。我們兩人就這樣邊吃邊牽著腳踏車回來,這才發現,騎車感覺很近的距離,走起來其實很遠。
「Andreas,你以後想留在奧地利嗎?還是回德國啊?」
「目前沒有設限,不過,比較想留在奧地利。」他啃著Langos,漫不經心說道。
「我是想回台灣啦!!但是忽然覺得這樣一來,選擇學冰河好像是個很笨的決定!!」
「哈哈哈~~~」安公子笑了起來。他說,這就像學遠洋工程的人來維也納可能會找不到工作一樣:「我看妳還是留在奧地利好了,不然乾脆早早跟Pfeifer教授換專題吧~~」
前方就是我們的出發地了。Urs站在原地和我們揮手,愛莉森和Reto正在聊天,看見我,立刻舉起蛋白烤餅對我揮著。
「Laakronen!!!!」我眼睛一亮,立刻衝了過去,等Andreas反應過來,我已經捧著蛋白烤餅,幸福洋溢地小口啃著。
「妳怎麼胃口這麼好?」安公子搖搖頭笑著,把剛買的Langos分給大家。我和愛莉森在草地上坐下,一邊吃著烤餅,我一邊得意說:「幸好我反應快,不然烤餅又沒了!!Andreas真是的,剛剛居然還故意把烤餅舉得老高,擺明欺負我矮,實在太過分了!!」我不斷嘟噥著。愛莉森看了那三個男孩一眼,低聲對我說:「小綠啊…有時也該感覺一下別人的心意……」
「??」我被講得一頭霧水:「妳說Andreas嗎?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大概最近和安公子走比較近,所以愛莉森誤會了。
「我不是指他……」愛莉森轉頭看我,神情欲言又止,我不解地望著她,那她是在說誰?Reto?Urs?Max?光想像和他們任何一人戀愛,我都會起雞皮疙瘩~~那真的很荒謬。
愛莉森沒再說話了,我們一起躺在草地上,安靜看著天空。天上飄過的雲一朵朵白皙潔淨,好像棉花糖…「啊~好飽喔~~」我滿足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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