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聖沃夫岡,鄉愁

愛莉森帶著我們從Bad Ischl搭乘巴士,前往沃夫岡湖,超級熱門的觀光景點。巴士站就在火車站旁,一路上我有點意態闌珊,僅管沿途經過的山水湖泊是那樣靈秀動人…

對我來說,湖區的漂亮已經不會再讓我太訝異了,看到聖沃夫岡時,那模樣彷彿就是從我想像中走出,毫無二致:桃紅色花朵,綠葉長長地從陽台上垂落,湖面水鴨嬉戲,擁有美麗窗簾的木窗,熱鬧可愛的廣場…是的,一切和想像一樣,不是它不美,而是我今天不想置身於四周都是觀光客的地方,脾氣顯得有些彆扭。

倒楣的是,今天又被天鵝追,兩隻大公鵝兇惡地撲過來要啄我們,莫非是跟鳥禽犯沖??

好不容易找家人聲鼎沸的餐廳坐下,吵雜的環境,讓我幾乎想尖叫。愛莉森摸了摸我的頭:「小綠,妳好像有點發燒耶~~~」

啊?這麼倒楣???竟然在湖區感冒。還記得上次在學校生病大家都遠遠避開我,這次在旅遊中生病,我大概會被擱下,等病好自己回維也納吧?!想著想著,心裡實在委屈,真是個現實的國度啊~~~餐廳也點不到桂圓紅棗茶或是薑湯,突然濃濃的鄉愁湧上,我好想念台灣喔…接著眼淚就大顆大顆掉下來。

「天啊~~妳很不舒服嗎?小綠?」愛莉森擔心地湊近我看,我搖搖頭只是哭。

餐廳裡有客人好奇向我們這邊張望,可能鮮少人在公眾場合哭吧?!八成以為我是失戀還什麼的。

突然,熟悉的語言在耳邊響起:「妳是台灣人嗎?」我有沒有聽錯,居然是…是台語!!!

我訝異地抬起頭,幾個歐巴桑媽媽看著我,我點點頭,因為心情激動,眼淚又掉下來。

「對嘛對嘛,我們剛剛就在猜妳搞不好是個日本姑娘,啊怎麼在這邊哭~~?」熱情的媽媽們七嘴八舌問起我來,我頓時像個小孩,眼眶含淚還撒嬌道:「我生病不舒服,好像發燒了……」

「發燒?唉呀~~我有藥我有藥!!!」三個媽媽像獻寶般,爭先恐後從手提包拿出隨身成藥,很好,通通是普拿疼,我忽然覺得超有親切感。跟A媽拿解熱劑,向B媽拿伏冒錠,再跟C媽要了伏冒熱飲,Reto他們吃驚地看著我將未經醫師指示的成藥當場吞下肚去,表情驚愕。

媽媽們看我的表情像是看自己女兒一樣,很溫暖,他們是跟著旅行社來玩的,看到我這種『留學生』(她們認定我是留學生啦!!),特別有母愛。只可惜才聊一下下,她們就得集合了,每個人還給我一個抱抱(泣~~)。

我大概是因為Bad Ischl的房間濱河,晚上有風,而我又開著窗戶睡覺,才不小心著涼吧?!

吃了藥,加上心情好轉,頭好像不暈了。

Reto好笑地看著我:「不會吧?哪來的藥這麼神效?」藥盒上的文字標示是中文,Reto不知道這只是普拿疼。

「呵呵~~Reto,你以後想研究新藥乾脆來台灣好了!!」我笑著說。

從聖沃夫岡的山頭俯視下面的湖景,視野很好,甚至可以遠眺昨天去的Traun湖。九月,在奧地利已經很有涼意,驟降的氣溫在山上更明顯,我穿的是七分袖上衣,冷涼的風吹在手臂上,一點點冷,卻又很舒服。

潔的小腿還在痛,她今天看到鵝衝過來時,嚇得立刻尖叫起來。現在置身於山上愜意的美景中,腳步輕快轉著,完全忘了腿疼這件事。愛莉森用她的披肩蓋住我的腦袋,因為她擔心我又吹到風,病情加重。

沒有在聖沃夫岡待很久,我們便打道回Bad Ischl,晚餐時我又開始頭痛,昏昏沉沉,結果其他人餐後去河邊散步,我卻早早回房間休息。

睡到有點迷迷糊糊,突然,一個奇怪的聲響將我從睡夢中驚醒。門上好像『剝啄』一聲,接著還有人轉動門把的聲音。我倏地睜大眼睛,仔細聽門後的動靜。門把轉動的聲音出現一下子就停止了,過一會兒,我聽到轉動鑰匙的聲音。

這下子我真的完全清醒了!!!

我披上外套,穿好鞋子,然後拿起手機:「Reto,Reto……」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半夜12點半,我心裡暗暗祈禱,Reto還沒入睡。

Reto已經睡了,但幸好他仍接起電話:「小綠,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覺得…我門外好像有人…」

Reto聽了立刻說道:「妳先不要出聲,也不要開門…我出去看看。」我聽話站在門邊,一會兒,聽見有房門打開了,我知道,那是Reto。再來只聽到腳步聲,和奇怪的碰撞聲,但是沒聽到講話或爭吵的聲音。

門碰碰地響起來,站在門邊的我著實嚇到,還好我聽到Reto的聲音,因為時間很晚了,所以他放低聲音:「小綠妳可以開門一下嗎?我是Reto。」

我輕輕拉開房門,Reto苦笑對我搖搖頭,指著走廊:「這傢伙剛剛倒在妳門口,一個喝醉的笨蛋…我把他移開了。」

我點點頭,Reto擔心看了我一眼又說:「如果需要,我可以留下來陪妳…」

「呃…謝謝你,不過才七個晚上我倆就共處兩夜…聽起來還真嚇人!!!」我一方面謝謝他的體貼,一方面又覺得有些不自在。

Reto笑著點點頭:「那妳自己小心點,有事還是可以call我。」

56. 藍色華爾滋

湖區北邊有個城鎮,叫做葛姆登(Gmunden),那裏有全奧地利最深最清澈的湖水。我不知道愛莉森為何會突發奇想來這邊?因為夏天已經過了,水上活動盛況不再,重點是,她自己也沒來過。

「那邊有個衛浴陶瓷博物館…」她低頭看手上的旅遊導覽說著,一邊和我們步出葛姆登車站。陶瓷??那我在鶯歌看就好了嘛!!!車站看起來又破舊又荒涼,門口停了輛接駁電車,因為電車上貼了麥當勞廣告,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麥當勞的餐車。

Reto小學時曾經造訪過此城鎮,不過也不是搭火車,四人有點迷迷糊糊又沒有主意的搭上電車,駕駛員說車子通往市區,我們也只好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待發車。這個電車的座椅也很舊了,是老式的木頭座位,車子移動時還會發出聲響,我覺得好像在作復古懷舊之旅,倒也有趣!!沿路的房舍也很特別,獨棟的磚瓦房,漆上玩具般的色彩,有幾棟和我們的綠色小屋一樣顏色,三個女生興奮地叫了起來。

終點站果然是位於市中心,這像是個湖濱城市,市中心便瀕臨湖畔,隔著街道有個湖濱公園,旁邊就是湖。葛姆登的遊客很少,路上顯得有些寂寥,但不知怎地,這景象卻讓我非常喜歡,有種離開熙攘人群的開闊感。我回頭對愛莉森笑著說:「這裡很不錯呢!!潔,妳覺得呢??」

葛姆登的湖叫做『特勞湖(Traunsee)』,湖水湛藍一片,連來自海島的我都差點誤認為海,潔和我站在湖邊,一起想起我們的海國家鄉~~拍起來的照片,那湖水看起來像是在花東海岸拍攝似的!!

因為大家都不想去看衛浴博物館(誰發明的怪博物館哪?),Reto因此建議大家去Ort堡,是兩個橋樑連接的城堡,據說已經九百多年的歷史,也是湖區最古早的建築。到Ort堡還得乘船。

城堡牆上刻了歷年淹水的高度記錄,Reto笑說我一定是第一個淹死的~~從Ort堡看特勞湖,景致絕美,當地人說這裡是欣賞湖景的最佳角度。因為很喜歡城堡中間的橋,我一直在這邊跑來跑去,還有當地居民推著嬰兒車來此遊玩,結果那位媽媽和其他三人說話,我則和小寶寶玩了起來。末了要離開時,那位媽媽還以為我是13歲的青少年,真是昏倒……

離開城堡後,我們在湖邊一家餐廳吃飯,找了露天座位坐下。這家餐廳人氣很旺,加上今天出太陽,大家都坐在室外曬太陽。三明治送上來前,潔已經又在吃冰淇淋了,因為是面湖的餐廳,我一面吹著風,一面跟其他人閒聊,這時忽然聽到潔慘叫一聲!!

「好痛好痛!!!」潔一面叫著,一面嚇得站起來跳離座位。我的腳好像也被什麼東西掃過,很本能地大家都跳起來。一隻鴨子從桌子下逃竄而出,奔入牠在廣場上遊蕩的同類族群,這…這太扯了吧?!我們居然在廣場上被鴨子襲擊,潔漂亮的小腿上留下兩個紅腫瘀青,她的眼淚都飆出來了,看起來真的很痛~~

結果因為鴨襲事件,原訂下午要搭纜車上山健行,也只好作罷。吃完飯我們只在湖邊走走,特勞湖很大,沿湖邊散步也是可以走上好久。當地居民看到我都蠻開心的,可能一看我就是遊客的模樣,這裡完全沒見到東方臉孔,甚至還有小朋友找我拍照,感覺很好笑。

我們在一個彎處停了下來,這裡有個突出湖面的平台,旁邊也有長椅,潔坐下來休息,忽然好奇問Reto:「咦,Reto,你真的不是同性戀嗎?不然像你這麼受歡迎,為何沒有女朋友啊?」

「事實上…」Reto停頓數秒後,開口說道:「我大一時才剛被甩…」

啥?!Reto會被女生甩??大家精神都來了,面對大家熱情的眼神,Reto選擇避而不答,他伸手向我:「小綠,會跳華爾滋嗎??」

「喔…一點點,有點忘了~~」我不太確定地站起身,Reto帶著我很隨性地跳起來。受過正統教導的Reto很會帶舞,我遺忘許久的舞步很快回復記憶,愛莉森笑盈盈看著我們跳舞,她問潔要不要試試看?沒想到潔竟然沒跳過華爾滋,她撇撇嘴道:「拜託,什麼時代了,還在跳這種做作的舞蹈?!」

潔是街舞高手,叫她跳華爾滋滿臉不情願,最後隨便做做樣子又回椅子上坐,華爾滋很好學,不過潔跳起來蹦蹦跳跳,多了俐落,少了優雅…愛莉森搖搖頭也只好放棄。

「小綠跳得不錯…我教妳進階舞步吧~~」Reto這樣說道,隨即扶住我的背,開始教我所謂的『左旋』華爾滋,聽說這是正式舞會使用的標準舞步,因為不習慣,我常常跳個兩步就又旋轉錯方向,我開始踩到他的腳,兩個人一直絆來絆去。

『兩個在湖畔跳著華爾滋的身影』,聽起來很浪漫,其實卻是手忙腳亂。

「吼~~」我有些煩躁地推開他:「你該不會是逼女友跳左旋華爾滋才被甩吧??」

我只是開玩笑,沒想到Reto沉吟了一下,說:「那個女朋友是12年級時交的女友…」

因為太過訝異,我停下腳步,凝視他的臉。

「雖然自己喜歡的是另一個女生,分手時仍然感到難過…。」Reto聲音變得很低沉:「小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在女友身上找另一個女生的影子?為什麼不直接向心儀的女生表白??」

「你真的很遜耶!!!」潔說:「這個道理我11歲就懂了~~」她甩甩美麗的長髮,又揉了揉腳,蠻不在乎地說道。

不過,雖然中學時的Reto聽起來很遜,但,願意和我們分享這段過去,我還是很開心!!而且,我相信,潔應該10歲就偷吸過大麻了??!!(噓…)

55. Bad Ischl

Hallstatt這家民宿的早餐,真是要給它用力稱讚一下!!!它的早餐餐廳視野實在太棒了,窗戶朝東,整間餐室沐浴在朝陽裡,讓人一早就有好心情。上午的氣溫蠻涼的,這裡和格拉茲比起來,真的冷很多。餐室外面便是草坪,直接臨湖,我看著平靜的湖水,忍不住蹲下去碰觸…湖水很冰,札實的寒意讓我立即縮回手。

「這裡很棒,我小時候最喜歡爸媽帶我來湖區了~~」Reto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頭微笑看他,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菱格的休閒針織上衣,標準歐陸男孩的裝扮。他幫我拿來遺忘在餐室的披肩,兩人雙雙步回屋內。

與湖區的第一次接觸就如此美好,讓我更加期待接下來的旅行。

坐在碼頭等船時,我和潔又習慣性地把隨身聽拿出來。Reto有個特別的習慣,每次看到我在聽隨身聽,就會把我的耳機拿下,他認為耳機會損害聽力,影響對美好音樂的靈敏度。之前跟他抗議過,安公子還不是有在聽耳機??Reto卻態度很堅定地說:「所以他聽力沒我好啊~~」奇怪,聽力要那麼好幹嘛?又不是兔子!!

可是今天Reto居然心情好到微笑看我和潔聽耳機,還跟著哼唱,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搭上船,我們戀戀不捨地看著Hallstatt漸行漸遠,然後,回到無人火車站,繼續我們下個旅程。

愛莉森計畫在Salzkammergut的其它三天,住在湖區中間的Bad Ischl,聽說是個溫泉療養的小鎮。

Bad Ischl火車站,看起來不大,很有鄉村的感覺,我們走過鐵軌上舖的木板條跨過月台,然後走出車站。

「哇~~~」我像個土包子似的張大嘴巴,一直哇個不停,這裡真的,真的,很漂亮。站前是寬敞整潔的馬路,氣象開闊,回頭望望火車站,居然是鵝黃色的氣派建築,可以想見當時皇帝來此度假的輝煌年代。這裡的居民相當和善,沿路上不斷有人親切打招呼,我整個心情超好,一路東張西望,任愛莉森帶領我們走進遊客服務中心。

「各位,有找到一家都是單人房,但是離車站比較近,你們要嗎?」愛莉森和Reto回頭對我和潔說。我無所謂地點點頭,潔也同意。我站到門外,路人用好奇的眼光望著我,今天又變熱了,我僅著輕便長衫,在人行道上晃蕩。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停下來對我說話:「找不到妳的旅館嗎?我可以幫妳~~」

「喔~謝謝你,不用了…」我用英文回答他:「我朋友正在裡面(手指著遊客服務中心)登記。」

「喔,那麼祝妳有愉快的一天~~~」

被當成外國人真好玩,小鎮居民超熱情的。Bad Ischl有兩條河在此交會,分別是Traun河與Ischl河,水的流速平緩,河水乾淨漂亮,我還沒在奧地利見過髒的河水(除了多瑙河有些泥土顏色之外),我們訂到的房間在Ischl河邊,和以前皇帝與西西公主的避暑別莊在河流同一側。

我的房間面河,也有小陽台,陽台上還有種花,另外還有張涼椅,非常有休假的感覺。愛莉森的房間在我對面,隔壁是潔,Reto則住在我隔壁。

Bad Ischl的漂亮與Hallstatt不同,Hallstatt純粹是一種山明水秀的自然美景,再加上依山而建的木頭房舍,看起來遺世獨立,Bad Ischl則完全是人煙聚集之處,論靈秀也許不及Hallstatt,但是他精緻又不華奢的建築,寧靜的氣息,加之此地居民的純樸熱心友善,都令我更加喜歡這個小鎮,比起Hallstatt,這裡幾乎嗅不到商業化氣息。

我們造訪了皇帝的避暑山莊,買票時看到成人票與孩童票的票價標示,居然都是畫個抽象人形,只是一個大一個小,陽春到好笑的程度。山莊外有個小花園,這裡十分安靜,我不禁心想,當皇帝不在此處時,這棟別莊感覺多麼孤寂?

僅管是因為皇帝的避暑勝地而聲名大噪,山腳下的居民卻仍樂天不受影響地過著安寧生活。這裡是我在奧地利所見最親切和善的小鎮,可能我的膚色太引人注目,居民通常對我張望一兩秒,緊接著就露出笑容向我問好。

跨過Traun河,這一側與城中心感覺不同,像是安寧的住宅區,我不時見到老人家出來散步,看來是療養的熱門地點,這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它是如此寧靜又美好的地方,氣氛祥和,居民有禮…我在住宅區中穿梭,然後在一棟陳舊的房舍前停了下來,上面貼了『出售』的告示。

「不會吧?出來一趟妳就買棟房子回家??」潔虧我。

「我…我我…我只是很喜歡這裡而已~~」

傍晚陪愛莉森在一家服飾店挑了條領巾,吃過晚餐便回到房間。夜色越深,四周人聲漸寂,河水的聲音卻在此時傳入耳中,緩慢而具有節奏的…我第一次,在萬籟俱寂的夜裡,伴隨河水的潺潺聲入睡。

54. 哈士達特,Hallstatt

「這真是個適合戀愛的地方…」潔這樣說道,大家都一起轉頭看她。向來理性的潔居然冒出這種話,實屬罕見。

不過,「是個令人容易想談戀愛的地方。」我接腔說道,一面不自覺想起了薩爾斯堡。

「也是容易掉入戀愛的地方。」愛莉森似乎心有所感,跟著接了一句。

「……」Reto安靜了一下,緩緩開口:「妳們希望我也說些什麼嗎??」

觀光客超多的Hallstatt,即使多了些許商業氣息,仍然無損她的輕靈美好。我們到達遊客服務中心,哇,櫃檯排了好長的隊伍,真擔心訂不到房。幸好,Reto和愛莉森帶著笑容走出來了,長長的人龍經常只是拿地圖問交通班次的旅客,加上Hallstatt的B&B很多,即使不透過Information,隨便走走也會遇到一兩家。

幸運星愛莉森,為大家訂到了可欣賞湖景的房間。木造的房舍,走起路來還會發出嘎啞聲響,我站在民宿房間的小陽台上,如畫的美景映入眼簾。

第一次看到Hallstatt的人,都會訝異於她超凡脫俗的美。我們四人一放好行李,便迅速離開民宿,加入觀光人潮。真的是太美的地方,一路上不斷聽到各國語言訴說著『美』字。而且,這裡的黃種人很多,日本人一團一團的來,耳邊不斷聽到他們壓抑音量的大驚小怪,感覺超好笑!!其他零散的則是香港人跟台灣人,我相信也有韓國人在內,不過並沒有特別留意。

Hallstatt古代是個產鹽重地,路上有幾個小商店販售著各式各樣的岩鹽,有岩石做的生活用品,像是燭台, 紙鎮…也有不同用途的鹽:廚房用,沐浴用,清潔用…五花八門,令人眼花撩亂。除了鹽的相關產品,我也在路旁發現好多販售松枝松果做的小玩偶,貓頭鷹,松鼠…超級可愛。

正當我沉迷於這些騙觀光客用的手工製品,肚子卻叫起來了,今天離開格拉茲,我們中午都還沒吃東西呢,奇怪,其他人都不餓嗎??轉頭一看,潔已經在啃著香噴噴的Kebab了(她動作怎麼那麼快?),愛莉森和Reto一個在吃馬鈴薯,一個在吃熱狗堡…怎大家速度都這麼快??

「哪~~小綠,這個給妳!!」愛莉森遞過來一個熱狗堡。唔,我就知道愛莉森最好了!!我大口吃了起來…呃…好鹹…不過,好好吃~~~

在這樣如詩如畫的地方,我們坐在湖邊吃著簡單卻美味的午餐,我想到起了C,真希望也能讓她看見這樣的美景。

逛完整個Hallstatt,大概只要一兩個小時,這是不包含參觀教堂的時間,教堂裡面聽說存放著Hallstatt過世的居民們的頭骨,像我這種膽小鬼,絕對不敢上去的。Reto和愛莉森帶著潔去參觀教堂,我一個人靜靜地在坡道上的小徑走著。

大部分的遊客都是走在沿湖的平面道路上,很少像我這樣走在斜坡的曲折小徑上。居高臨下俯看下面的如織遊客與瀲灩湖水,別有一番風情。我想起有一次和Urs在多瑙河邊,Urs忽然拉我往橋上跑,從橋上看多瑙河與在河畔觀看,是截然不同的感覺,道理很簡單,然而身體力行去做,卻依然感到小小的驚訝。

「我常常覺得,這裡比在河畔,更能看到多瑙河的真實樣貌…」Urs當時那樣說著。從橋上看河水的顏色,很神奇的,可以感覺到多瑙河的心情,就如此刻,我看著Hallstatt的湖水,陽光在湖面跳動,想必此刻是帶著雀躍的心情與陽光共舞~~

愛莉森他們在教堂裡面待了半小時之久,人的頭骨這麼好看嗎?我可是很怕那些東西的(印象中好像還有墓園),等我接到愛莉森手機時,我已經在湖邊跟著其他觀光客,漫無目的遊走了。一個西方遊客問我會不會說英文,我對她點頭,她用有點腔調的英語問我哪裡有電話亭,我一邊回答她一邊問她是從哪來的?女士告訴我,她是從德國來的…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用德文告訴她:「我們可以用德文交談。」 畢竟,我的英文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啊~~

這位儀表從容優雅的女士很高興地跟我在湖邊聊了起來,她來奧地利參加朋友孩子的婚禮,順便來Hallstatt遊玩,我們聊了很久,雖然很開心,但我心裡一直懸掛一件事:愛莉森他們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已經離開教堂了嗎?德國女士離開後,我又等了一會兒,才見到潔她們笑得很誇張地走來。

「小綠,讓妳久等了~~~」愛莉森先對我抱歉:「不過,可別怪我喔,都是Reto的錯啦!!」

「對啊~~Reto那個白癡傢伙,竟然心血來潮去問人家觀光客是不是台灣來的?」潔在旁附和,笑得很大聲:「結果她們是日本人啦~~就這樣又被抓住要求一起拍照,耽擱了好久…」

「東方人是不是喜歡Reto這型的啊?」愛莉森問。

「啊~~我不知道耶….Reto很帥,歐洲女生應該也很喜歡他吧?!」我轉頭看Reto,他的臉紅了起來。Reto在TU有個外號,叫做小貝克漢(英國踢足球那位),相貌是有點像啦,不過,我覺得他的神韻更像麥特戴蒙,有點鄰家男孩味道,尤其是帶著害羞微笑時。但是無論如何,Reto獨有的維也納氣韻,是上述二人身上所沒有的。

愛吃冰的潔在纜車站附近買了冰淇淋,接著我們便上山參訪鹽洞,鹽洞和纜車站有些距離,好不容易走到鹽洞入口,卻發現好多團體觀光客,頓時像被澆了一盆冷水。朝入口處張望,還有好多人在排隊喔,眼尖的我,發現有台灣旅行團,很高興地上前聊了起來。等回到愛莉森身邊,我小聲對她說:「他們說很無聊,我看我們不要進去吧?!」

於是我們走進附近一家視野很好的餐館,在戶外座位享受午茶,鳥瞰Hallstatt,意外地有個美好的午後。

53. 驚艷!!Salzkammergut湖區

我不是會認床的人,平常雖不容易入睡,但格拉茲的涼爽夜風,讓我這三晚都睡得很好。

手機的超大鈴聲把我嚇醒,我從床上彈跳起來,是潔打來的:「小綠,對不起對不起!!!昨晚把妳鎖在外面了!!!妳還好嗎?妳現在在哪裡??」

連珠炮的問題從潔口中冒出,我搔搔耳朵,一大早的,好吵……

「我在Reto這間啊~~」

「咦,還真被我們猜中了。」潔的語氣忽然變得很調侃:「昨晚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不-可-能!!!」我無法控制地大聲起來,又突然驚覺自己的音量太大,趕忙往地上望去,果然,Reto已經醒來了。他揉揉眼睛,瞇眼看我:「誰打來啊?...鈴聲好吵,妳也好吵喔…」他拉開睡袋爬出來,上半身赤裸,我嚇了一跳,「啊!」的大叫一聲,電話那頭潔被我嚇一跳,慌忙叫著:「小綠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Reto才結結實實被我的叫聲嚇到。知道自己上身沒穿衣服,不過還沒完全清醒的他,只是指指椅子上的衣物對我說:「那就幫我把衣服拿過來不就得了??」咦,早上的Reto和昨晚完全不同耶,一點也不害羞,我起身去拿他的衣服,敲門聲在此時響起,我抱著Reto的衣物跑去開門,門外是愛莉森和潔兩人關心的眼神:「妳沒事吧??」一面還好奇地向裡面張望。

「喂!!!」Reto連忙拉起睡袋,裸露的肩膀洩漏出他此刻上半身一絲不掛:「衣服快給我啦,小綠!!」

「喔好!!」我慌忙回話,潔她們也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我急急忙忙將她們推出房門:「對不起,現在不方便!!」一面關上房門。

「小綠妳幹嘛??」Reto顯然已經清醒了,他面紅耳赤,好氣又好笑地對我說:「妳也要出去!!然後拜託,衣服留下~~」像被燙到一樣,我丟出了手中的衣物,其中還有Reto的牛仔褲,我立刻聯想到他現在可能的衣著狀況,狼狽地逃回我們房間。

格拉茲的最後一早,也要這樣驚心動魄嗎?還真是令人難忘~~

吃早餐時,荷蘭潔把昨晚的住宿費用退給我:「真的很抱歉啦,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就睡著了…」

「那也不用退錢吧?!又沒差…,再說Reto也沒跟我收錢呀!」

「拜託,他跟妳收什麼錢?算他賺到耶…」潔開玩笑道,Reto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我賺到什麼啊??」他雙手叉在胸前,看著我們:「早上真的被妳們嚇死了~~」

一早就這樣熱熱鬧鬧拉開序幕,Reto把睡袋還給那對德國情侶,他們要去提洛爾登山健行,難怪會帶著睡袋。而我們,即將造訪奧地利最美的湖光山色:薩爾斯卡默古特湖區(Salzkammergut),這裡隸屬薩爾斯堡省,省會當然就是薩爾斯堡囉~~~(唉,殘念…)

坐在火車上,Reto看起來很疲倦,一直在睡覺。

「你昨晚沒睡好啊?」愛莉森問。

「是啊……」Reto含含糊糊說著,又陷入昏迷。我心裡感到一絲歉然,因為我昨晚睡得超好,Reto是因為打地鋪才沒睡好嗎?

「是因為跟妳待在同一間房間才會睡不好啦~~」潔露出惡作劇的笑臉:「好歹他也是個健康又有活力的年輕男生…」我拿起一顆『西西之吻』朝她扔去,潔咯咯笑了起來,即便這麼吵,Reto依然熟睡著。

火車駛入Salzkammergut,景色變得異常優美,我的嘴巴張大幾乎沒闔上過。潔和我擠在窗邊,半點捨不得離開,連眨眼都覺得可惜,世界上怎會有這麼漂亮的地方?沿路經過數個大小不一的湖泊,每個都風姿綽約,展露不同的風貌,我覺得羅蕾萊水妖應該出現在這裡才是。

我們在湖區預計待四天,今天的目的地是著名的湖區小鎮Hallstatt,這是Salzkammergut最受歡迎的人氣小鎮,美麗的風景常在明信片上出現,之前愛莉森給我看過照片,的確相當漂亮,不過,親眼見到還會如此震撼嗎??

下車的車站顯得很荒涼,我們左顧右盼,看不出哪裡有人居住的跡象,不過看到其他遊客紛紛往一條小徑走去,我們採取直覺反應,旋即跟上。

小徑下方通往一個碼頭,原來需要搭渡輪才能到達鎮上。潔奇怪地看著愛莉森:「妳不是來過嗎?怎麼不知道要搭渡輪啊?」

「我之前是搭巴士來的。」愛莉森說著,幫大家買了船票。湖區巴士四通八達,連接各湖區,若是用巴士旅行,也是不錯的選擇。

渡輪不算大,不過擠滿了像我們這樣的遊客,我覺得這艘渡輪上的外國人比例遠高於在格拉茲遇到的。看著大家興奮的臉龐,我不禁跟著雀躍起來,好期待,待會兒會見到怎樣的美景?

隨著船行越近,原來還有些模糊的景致,突然變得清晰起來,乘客們紛紛舉起相機,快門按個不停。Hallstatt,遠比我想像的更震撼,更美麗,我整個人驚得呆住了,這片山水小鎮,活脫脫就像是人間仙境,鐘樓與教堂尖塔,蒼鬱青山與澄淨湖泊,融成了驚世駭俗的美。不知何時,我和潔的手已經緊緊握在一起,我倆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乘著船划入仙境,猶如夢般縹緲而不真實。

渡輪終於靠了岸,畫框中的房舍真實跳入眼前,Hallstatt,到了!!

52. 格拉茲的最後一夜

踏著夕陽走回民宿,路上經過一個蠻大的建築,從外觀上看不出來是個公司行號。Reto指著柵欄上的牌子說:「看,這是英飛凌(Infineon),全球知名的半導體公司,Andreas很想在這裡工作。」

我抬頭看看這棟建築,古典式樣,石砌的外牆,很有些歷史了,跟高科技產業很難有所聯想。我想起了台北那些超級現代化的辦公大樓,透亮玻璃和俐落線條,與這裡的古意雅緻截然不同。

晚餐在新城區一家小餐館解決,便宜好吃。酥嫩的牛排和飲料,折合台幣總共只要三百多,真是經濟實惠!!

我們在超市買了一瓶白酒,在民宿的小餐室慶祝。慶祝什麼?...嗯…不知道耶,反正就是一起喝酒,互虧,一瓶酒見底後,Reto提議出去走走,散散步,潔和愛莉森卻說她們想下樓先休息睡覺。

「好吧,那…門別鎖喔~不然就要幫我開門!!」我快手快腳洗好澡,向她們叮囑了一下,便和Reto一起出門,最後一次領略格拉茲的美。

Reto說他想去看看夜晚的莫爾河之島,我舉雙手雙腳贊同,聽說晚上的莫爾河之島,咖啡廳會變成pub,令人十分好奇。我的手機又響了,晚上八點半,Urs打來的,我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他生日。真是的,前幾天就一直惦念這件事情要撥電話給他,還好他打過來了。

「嗨,Urs~~你家的牛睡覺啦??」一開口我就笑他。

「少鬧我了~妳現在玩到哪邊啦?好像很開心?!」

「是呀,我現在還在格拉茲,要跟你說一聲,生日快樂!!」

「哇~好窩心,妳居然記得…」電話那端的Urs感動地說,Reto對我笑了一下。

「你許了什麼願望??」我問。Urs說,一是順利畢業,二是臭氧層破洞不要再變大,好好笑的願望,但我認為Urs是真心的。

「那第三個願望呢?」我笑嘻嘻問他,Urs在那頭叫道:「當然不能講啊!!!說了就不會實現了~~」

「那麼重要喔?」

「那是當然!!不能說出口的願望,就是最重要的願望,妳不懂嗎??」Urs又顯露出他慣有的哲人言語邏輯:「不能說出來的願望,才是最重要,最想要的願望。」是這樣嗎?有沒有可能只是因為說出來很丟臉而已?!

掛掉電話,我們已經來到莫爾河畔了。夜晚的莫爾河之島,在夜空下發出炫麗的藍光,美麗耀眼,像在星空裡行駛的一艘太空船。我和Reto站在另一座橋上眺望它,在閃爍星星襯托下,看起來有種迷幻的美。

「好漂亮…」我忍不住低語。

「嗯…」Reto小聲贊同,我們一起趴在橋上的欄杆,站了大概有十分鐘吧,之後又往莫爾河之島走去。晚上的莫爾島,露天小看台坐了幾個人,都是出來散步,聊天,或是約會的。Reto也撿了個位置拉我坐下。

我開口問他:「我聽Max說你本來是想學醫的,為什麼放棄了呢?」

「我不喜歡動刀…」Reto說:「可能因為家裡很多親戚都是醫生,包括我父親和爺爺也是,而我又從小就喜歡涉獵生物方面的知識,原本連我自己都以為會走上和父親一樣的路。」

「不過,」Reto抬起頭看星星,側臉在星空下顯得特別好看,只聽見他繼續說道:「後來我發現生物化學更有趣,而且一樣可以拯救生命,因此可能會朝開發新藥的方向走…」

「放棄醫師長袍,改穿起化學袍子??」

「是的!!!」Reto開朗答道,聲音透露著溫煦。我覺得我開始明白Reto的好人緣從何而來了,絕對不只因為俊秀的外表,還有他那無法造作,發自內心的溫暖性情。

我倆起身,到室內咖啡館門口朝內探了一下,裡面的燈光跟白天截然不同,藍色的光球閃爍,快速游移的燈光,烘托出pub的氛圍,音樂則是慵懶的藍調爵士,真是很不同哪~我和Reto相視而笑。

橋的前方意外地有位東方女子,架著相機腳架在拍攝夜景,攀談之下是從德國來的香港學生,很高興在異鄉能夠使用中文盡情交談,喜歡拍照的她,已經在歐洲旅行了兩個多月。(她說她有時聽不太懂奧地利人的德文,其實我也常聽不懂德國人的德文…)

喝了酒微醺的夜,夜色迷人,又遇東方客,格拉茲的最後一晚讓我幾乎不想離開。和Reto在回民宿的路上,我蹦蹦跳跳,轉圈跳躍著,想把每道風景都刻進腦海裡。不過,一回到民宿,理智立刻回到腦裡: 愛莉森她們居然忘了我,把門反鎖起來。

我氣急敗壞撥打她們的手機,一個關機,一個沒接聽,在門外也沒聽到手機鈴響的聲音,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下可好,總不能和Reto一起擠吧?他房間只有一張單人床!!

Reto打開他的房間:「不然妳睡這裡,我再想辦法…」想什麼辦法?我可不好意思讓他露宿街頭。苦思許久,Reto忽然靈機一動,他見到有間房間的燈還是亮的,決定去碰碰運氣。

開門的是一對德國情侶,應該是上班族吧,男生很疑惑地看著我們,Reto將我們的狀況告訴他,並很有禮貌地問他是否有攜帶睡袋。如果他們是背包客,借到睡袋的機率很高,反正今晚他們有床也用不上,不是嗎?

女孩子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你的睡袋借他們吧?!」她已經很熱心地將睡袋從裡面搬出來給我們了,我和Reto千謝萬謝接過睡袋,回到他房間。

氣氛有點尷尬,不過這也沒辦法,Reto首先開口:「床鋪給妳睡吧~」我點點頭。Reto接著又有點害羞地說道:「不過剛剛流了汗,我想先去洗澡…」我再度點點頭,然後奇怪的是,兩個人就僵在那邊不動。

「呃…小綠…」Reto臉紅了起來:「對不起,我要脫衣服…」

「喔!!好!!!~~~」我慌忙鑽進被子裡,背對他,接著聽到他窸窸窣窣翻找行李,然後還有鑰匙的叮噹聲,最後,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51. 格拉茲賭注

一早我的臉就很臭,愛莉森和潔吃吃笑著,彷彿還在幸災樂禍。Reto看了我一眼,也露出笑搖搖頭說:「妳昨天還真是嚇我一跳呢!!」

我低頭吃早餐,腦袋又想起昨天淒慘的回憶。

昨天晚餐,Reto挑了家看起來生意還不錯的啤酒餐廳,裡面的炸雞很好吃,沙拉也很大盤,滿足我對蔬菜的渴望。Reto和愛莉森都點了當地啤酒,只有潔堅持要海尼根:「我不能支持自己的國家嗎??」不過無論是格拉茲啤酒或是荷蘭的海尼根,都是會醉的。酒量普普的潔,一杯下肚就顯得興致高昂人來瘋。

「愛莉森,妳覺得那桌怎樣?」潔把愛莉森拉過去,指指角落有四個大男生在喝啤酒聊天的一桌。愛莉森點點頭:「ㄟ,不錯耶~~~左邊第二個男生妳覺得怎樣?我覺得蠻適合的…」

兩人音量不算小的『交頭接耳』,Reto疑惑道:「她們想去搭訕嗎?」我苦笑著搖頭,還來不及解釋,果然潔就轉過來,無比神氣地對我說:「我和愛莉森決定了!!就是角落那桌,看到沒?棕色頭髮那個…」我點點頭,緩緩起身,潔還提醒我:「必須要我們這桌都聽得到才可以哦~~」哇哩~那真的要蠻大聲的。

算了,早死早超生,我邁開大步,充滿勇氣鬥志地朝那桌前進,四個男孩子看起來都是大學生,喝酒聊天氣氛很熱烈。看到我出現在桌旁,紛紛停下手邊動作看著我。八隻不同顏色的眼睛看著我,讓我很尷尬,可是不管了,誰叫我打賭輸掉,我咬咬牙,然後對那位棕髮男孩大聲說道:「Ich liebe dich!!(我愛你)」

不用回頭也聽到我那桌潔和愛莉森在鼓掌叫好,更奇怪的是,整間餐廳好像瞬間安靜下來,大概過了三秒,突然全場爆出熱烈的鼓譟和掌聲…

坐在我面前的男孩們表情有點疑惑,他們大概知道我可能說了什麼讓大家很high,可是不幸的是,潔她們竟然挑中這裡唯一的一桌外國人!!!四個來自加州的男孩用英文跟我寒暄,問我剛剛說了什麼。

潔在那頭對我大喊:「用英文!用英文!用英文!!」餐廳其他客人也用英文跟著起鬨:「Tell him!! Tell him!!!」

「Tell me what?」男孩問。

「I like you~~」不管了,我大聲快速地說完這三個字,立刻逃離那桌,跑回座位,潔和愛莉森已經笑到倒在桌上了。其他餐廳的客人也拼命拍手,還有口哨聲。

「妳應該說love,居然被妳用like蒙混過去…」愛莉森還不放過我,繼續恐嚇我。

我恨恨喝掉杯內剩餘的白酒,唉呀,好丟臉喔~~Reto感到有些好笑地看著我。然而事情還沒結束,剛剛被我表白的男孩子走來我這桌了:「我不能讓別人說我們美國人不夠紳士,讓我請妳喝杯啤酒吧?!」

「不要,我不喝啤酒!!」我直接拒絕,口氣還有點生氣。愛莉森她們見狀又大笑起來,男孩笑了笑,把服務生找來,問了一些酒名(聽不太懂),然後酒保送上一杯紅酒。

「這是我們加州盛產的著名葡萄酒XXXX(聽不懂酒名),讓我有這個榮幸請妳品嚐…」男孩擺出刻意的鞠躬動作,接著呵呵笑了起來,他們那桌的其他人也在笑,他知道這一定是整人遊戲,而我就是那個被整的人,特別跑來幫我化解尷尬,又讓我有面子,真是個好男孩!!

大概經過就是這樣,苦主小綠我,現在啃著最愛的Semmel,仍然無法撫平心靈創傷。潔拍拍我:「好啦,別這樣,今天請妳喝下午茶??」

我哀怨地看她一眼,然後貪吃地點點頭…(咦,居然這樣就一筆勾銷??)

上午去看了皇陵跟大教堂,接著在凱薩約瑟夫市集買些吃的,帶到市立公園當午餐。格拉茲的市立公園也很漂亮,雕像很多,但是比較安靜,裡面有個小餐廳,大概是公園唯一最喧嘩的場所吧!

「這裡有點冷清…」愛莉森環顧四周,很少人經過這邊,大多數人都在公園較外側的小徑上行走,公園中間的長椅只有我們四人。我買的燉豬肉夾在麵包中很美味,Reto和我同坐一張長椅,他買的是熱狗,加了三種以上的醬汁,聞起來好香。水池中的鴨子偶而發出撥水的聲音,涼風徐徐,我開始有點想睡覺。

愛莉森和潔用完餐,一起去女廁,我打了個大哈欠,頭一倒,直接便靠在旁邊的Reto手臂上休息:「等她們回來再叫我…」一邊閉上眼睛,一邊聽到Reto吸可樂發出的咕嚕咕嚕聲響,我咯咯笑了起來,好吵,只得又坐起身。

「靠在你身上一直聽到喝可樂聲,超級大聲的!!」我邊笑邊嫌棄道:「這樣沒辦法睡啦~」長椅沒有靠背,所以找不到東西依靠我也無法睡覺。

Reto瞪大眼睛道:「喂!!抱怨靠著我不好入睡的女生,妳還是第一個~~」

等愛莉森她們回來,我們跑去看一個雙螺旋梯。有個旅行團也在這邊,每個人都仰頭向上看,畫面很有趣,可惜這好像是個斯拉夫團,語言不通,否則就可以聽聽導遊的解說了。

市立公園旁邊有一個漂亮建築,外觀像個現代化的博物館,裡頭卻是咖啡廳。潔欠我的下午茶就在這裡償還,裡面人不多,還蠻安靜的。其實,只要離開舊城中心,格拉茲似乎最常以寧靜的一面迎接我們。

明天就要離開格拉茲了,我望著窗外,心想,下次一定還要再來。

50. Hofcafé

愛莉森說的格拉茲名店,是一家糕餅店【Hofcafé】,現在也有附設咖啡座,直接就開在糕餅店隔壁,最有名的糕點是【西西之吻(Sissibusserl)】。西西公主是奧地利人很喜愛的皇后,遠從巴伐利亞嫁入奧地利皇室,這位著名的伊麗莎白皇后,有頭浪漫及地的長捲髮,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畫像,就是和Nina去熊布朗宮的那次,她的美貌和氣質,讓我立刻如其他奧地利人一樣深深臣服。

糕餅店內也有兩張桌子,你可以在這邊點咖啡,基本上和隔壁咖啡館是相通的。潔和我都堅持要坐在原創麵包店裡才有感覺,不想坐到隔壁咖啡店去,於是,我們足足欣賞了一個多小時的糕餅店生意秀。

首先是這裡的客人絡繹不絕,幾乎沒斷過,遊客紛紛在店門口拍照留影,讓我也產生衝動想加入他們。可能是木質的招牌樓框不但頗具歷史意義,而且十分精美,日本遊客幾乎都是一團團地來此地拍下『到此一遊』照。不過不僅愛拍照的日本人在門口照相,也有許多西方面孔的遊客在此留影,其實,西方人也很愛照呢!!

Hofcafé是從前皇室御用麵包坊,名氣響亮,我瀏覽了一遍展示櫃,精緻的小西點種類繁多,每個都令人想嚐嚐看,可惜都是一袋袋販售,以我在奧地利的經驗,應該都很甜,所以買一袋是絕對不划算的。

幸好我有一群蜜蟻同伴。

愛莉森和Reto毫不手軟地各買了兩袋『西西之吻』,一袋打開大家分享,剩下的三袋說要在接下來的旅程中享用…有這麼好吃嗎?

潔在愛莉森推薦下,買了『Kaiserzwieback』,一種麵包乾,吃起來…嗯,比想像中好吃一點。至於西西之吻…Ach ja,吃了一口我就知道為什麼廣受歡迎了。奧地利很多糕點都有夾杏桃醬,就像台灣的三明治或飯糰裡面常常夾肉鬆一樣。西西之吻內的杏桃醬,經過烘烤,微微黏牙又烘托出蛋白與麵粉的香氣,道地的奧地利人絕對會喜歡。連我都覺得很香,值得品嚐,不過…也不用買到四袋啦~~~~

三個年輕日本女生走進店裡,看我們在這喝咖啡好像很羨慕,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說什麼。後來一個較高的女孩子走過來用日文跟我說話,我用英文告訴她我不是日本人。她們手裡拿著日本的旅遊書,指著上面的德文其實想問哪個是西西之吻,Reto大方地請她們試吃,女孩子們欣喜又興奮地頻頻道謝,七嘴八舌用日文不知道在討論什麼,八成在說Reto好帥之類的(好歹『帥』這個關鍵字我聽得懂)~~

結果那群女孩子買了幾袋點心,另外又鼓起勇氣請那位高個子女生過來問Reto的email,我們三個女生低頭竊笑,大家很有默契不去看Reto,以我們對他的了解,一定是緊張尷尬不知所措,而我們也很壞心地不想讓他有求救機會,三個人通通跑去廁所。

「妳覺得Reto會全身而退嗎?」愛莉森問我。我們三人躲在女廁,聊了起來,完全不急著回座位幫Reto解圍。

「妳是指邀約還是留email的事?」我很有把握的說:「對方是日本人,我想不會提出邀約的,所以這點不用考慮,至於email…我賭Reto會留,他一定不好意思拒絕!!!」

「那我賭他不會留email好了!!!」潔忽然也很有興致地湊一腳,旅行的輕鬆感,讓她開始會做一些平時被她視為無聊幼稚的事情。

愛莉森想了很久,終於決定:「那我跟潔一樣!!」

協議好後,那麼賭注是……??

呵呵~~不急不急,反正一定有人會輸,不是嗎?

從廁所出來,那群日本女孩已經走了,Reto一臉無辜的可憐樣,用眼神埋怨我們的不顧道義。連女店員都忍不住說:「妳們朋友很受歡迎呢!!」

不過,誰在乎這個啊?既然打了賭,最重要的當然是:「Reto你有沒有留email給她?」三個女生興奮又緊張地看著他,弄得Reto也神經緊張起來:「嗯…我…怎麼了??妳們好像怪怪的……」

「到底有沒有留啦?!!」潔靠近一步,Reto受到驚嚇倏地往後仰:「喔..我沒有留…(哦,不!!!)…她們又不懂德文,留了也不知道要聊什麼…」他後來說了什麼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只見愛莉森和潔跳起來互相擊掌,我則受到極度驚嚇,說不出話來。

世界是很殘酷的,不輕易跟人打賭的小綠,也會在旅行太放鬆,帥哥看太多的狀況下,犯下大錯。

Reto看我苦著一張臉,好心地問我怎麼了,他當然也感覺到氣氛不對勁,我用委屈的眼神看著他:「還不都是你…」潔和愛莉森大笑,Reto則依然迷糊。

「好啦,潔,妳說吧!!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我開口問她,潔很開心地笑著:「等一下我和愛莉森看到適合的會告訴妳!!」

嗚…好可怕喔~~~

做人真的不要亂打賭。

49. 格拉茲舊城區

在愛莉森的規劃中,我們預計在這裡住三晚,感覺好像待蠻久的。格拉茲真的可以玩這麼多天嗎?

「絕對沒問題的!」愛莉森很有自信地拍胸脯保證。

我們在3F餐室用早餐,房東為我們送上一籃麵包,兩盤果醬以及奶油,茶包和咖啡則自取,很簡單的早餐,但我吃得蠻開心的。

「好想吃火腿喔…」潔看著桌上的果醬嘆息,這時Reto也進來餐室了,聽到潔的小抱怨,略感奇怪道:「火腿跟起士不是在那邊嗎??」

原來火腿和起士是放在另一個桌子,一個有冰鎮的盤子裡,房東是把熱麵包和冷盤分開放,小小民宿也這麼細心,令人感動。鄰桌是一對情侶,他們還自備白酒,奇怪,怎麼格拉茲的人這麼愛喝酒?

後來聽Reto解說才知道,原來格拉茲所處的省分【施泰爾馬克】,是奧地利重要的葡萄酒產地,在這邊可以買到價格公道又香醇的好酒。

「哦,那上次那個貴腐酒也可以在這邊買到囉??」我想起了那個甜如蜜汁的貴腐酒。

「買是可以買到,妳在維也納也買得到,不過貴腐酒並不產於施泰爾馬克省,而是主產於東邊的布爾根蘭省。」Reto說著,手機突然響起,他疑惑道:「是誰早上會打電話過來啊?」邊說邊接起了電話。

Reto的口氣從接起電話後就不一樣了,對方應該是很熟的人,Reto看起來很high,他遮住話筒對我打pass:「是Max!!」

Max這傢伙,出發前三天才說不去,放我們鴿子的人現在又打來鬧,不知幹嘛。而Reto和他電話講著講著,居然臉紅起來,聲音也壓低了。他為什麼和Max或Andreas在一起都洋溢著【禁斷】的氣氛呢?!

「小綠,Max要跟妳打招呼~~」Reto忽然把手機拿給我,我連忙把Semmel吞下肚,又喝了一大口果汁,才能開口說話:「Hi, Max~」

「玩得開心嗎??」他問。

「喔,很好啊~格拉茲很漂亮。」我又啃了一口Semmel,Max電話那端繼續說著:「Reto對妳好嗎?」

「喔不錯啊…」我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等等,他剛說什麼???果汁差點從我嘴裡噴出:「你在講什麼啊?~~我看你真的很無聊!!!」

「我的確很無聊啊~~待在家裡教我那笨妹妹數學,妳覺得哩?」Max苦著聲音。我笑了出來,好像真的挺悲慘。

今天氣溫有下降,略微涼爽,微微有秋意。昨晚看了氣象預報,薩爾斯堡下雨,比這邊還低五度,已經是秋天了呢!!

吃過早飯,大家背上包包往舊城區行去,今天的行程是遊覽舊城。經過昨日喝咖啡的小廣場,再穿過一個小巷子,我們就來到了Hauptplatz,舊城居民們的生活重心。廣場上一堆賣麵包熱狗的攤販,年輕人來來往往,臉上都洋溢笑容,這邊的笑臉比維也納多太多了,看起來就是個幸福的城市。廣場上有臨時搭建的看台,年輕人組的搖滾樂團在台上賣力演唱,台下聽眾也很捧場,熱情回應。他們的表演將在下午三點正式舉行,現在只是熱身,跟大家互動一下。主唱有兩個,一男一女,經過他們身邊時,那個金色直髮的女主唱一直盯著我看,然後忽然露出一個笑容。

呵呵,好可愛,還有酒窩耶~~~

我們沿廣場旁海倫巷(Herrengasse)逛著,潔跑去對街賣海鮮的速食連鎖店買炸蝦,我和愛莉森則站在街的另一側,欣賞對面的建築。這是一棟外牆畫滿優美繪圖的漂亮建築(Generalihof,公爵府),許多外國觀光客一整團一整團地在此駐足,聽導遊解說。我在這裡,終於見到亞洲人了,有日本團,新加坡團,也有台灣團,真是意外驚喜,只是似乎很少見到台灣的背包客,可能格拉茲不熱門吧?!(或者該說是,奧地利在台灣不熱門,日韓旅客反而很愛來這邊。)

潔買了炸蝦跟我們會合,大家又繼續往前走,我在一家咖啡店前停了下來,放在店門外木質框架上的menu,古典精美,上頭的印刷字體很優雅,我好奇地打量這家店,門外只有兩桌,不過一進門是個像吧檯的地方,大概有七八桌的座位,人氣也很旺,再更裡面好像是餐廳。

「裡面的座位也可以坐喔~」吧檯男服務生看我對著裡面張望,熱心告知。我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純粹只是好奇打量而已。愛莉森問:「咦,小綠,妳想去這家啊?維也納也有啊~~」

「真的嗎?我不知道耶~」我問她:「在哪裡啊?」

「在歌劇院後面,不是有家很久的飯店嗎?看起來很貴的那家…妳沒有印象嗎?」愛莉森說:「每次人都一堆,服務生的制服也很精緻,妳忘了嗎?」

「小綠不知道Sacher咖啡館啊?」Reto問道:「很有名的飯店,咖啡館跟餐廳也都很知名,這家是格拉茲的分店。」

「Sacher?...喔,我知道了…」我想起愛莉森說的維也納Sacher飯店在哪了,光戶外座位就高朋滿座,咖啡店門口永遠排了長長的人龍,下午時一位難求,之前不知道它是這麼熱門的咖啡館,直到有天和Alik經過門口時,Alik剛好順口提起。

「哇~~那一定很貴囉?」

「咖啡館還好啦…飯店用餐就蠻貴。」Reto說:「觀光客大部分都是來吃著名的Sacher Torte(沙河蛋糕),在維也納被炒作,現在世界聞名…」

「小綠妳如果想吃的話,回維也納再吃就好啦~~反正連鎖的價位都一樣,而且我覺得維也納的比較正統耶!!」愛莉森看著我說:「都來到格拉茲了,要喝咖啡的話,也要到在地的咖啡店呀~~」我才沒要喝咖啡呢,應該要先吃午餐才對吧?!已經接近中午,因為一直聞到潔的炸蝦味,害我也嘴饞起來。

電車叮叮噹噹地駛過眼前,Herrengasse上的電車也很有趣,明明不甚寬的街道,卻鋪了兩條軌道,一來一往。電車外貼了各式各樣廣告,剛才過去的那輛是最新秋冬裝展示,廣告的男模看起來超有型,我和愛莉森一起發出讚嘆:「好帥喔…」

「喂,夠了吧?」潔看不下去了:「妳們怎麼忽然到處垂涎起男生了?在維也納時明明不是這樣啊~~尤其是妳,小綠(她轉頭盯著我),妳不是對男生沒啥反應嗎?(呃…是嗎?其實我只是反應慢…)」

「我又不是同性戀!!!」我抗議道,愛莉森也幫腔:「對啊~這裡的氣氛讓人很放鬆,覺得很有心情好好欣賞帥哥型男…在維也納時比較緊繃。」我點頭贊同。

Reto嘆了口氣,因為這些話題他插不上嘴,而且在三個女生旁邊,他完全被當成透明人了。拿出從旅客服務中心要來的地圖和指南,Reto開始專心研究中午要吃什麼……

48. 城堡山

第一天的下午,經過討論,愛莉森決定帶大家先去城堡山。

城堡山的上山處和城中心不在同一處,我們喝過飲料恢復精神後,沿著莫耳河畔步行過去。上城堡山有三種方法,一是爬步行階梯,樓梯雖然很多層很陡,但可以邊走邊看山下風景,另外可以搭纜車,當然這要花錢,還有一種就神奇了 -- 可以搭電梯!!

「你們想要用爬樓梯的還是…?」愛莉森問我們。

「當然是搭電梯啊!!」潔和我異口同聲道,因為天氣真的很熱,大不了下來再用走的。

電梯搭乘處在一個山洞裡(詭異吧~),我們跟著愛莉森走進去,還沒到達電梯口就先看到售票處,奇怪,電梯不是免費的嗎?仔細看了一下,原來是賣小火車的票,這個山洞內有觀光小火車耶,可以遊覽山洞。可是山洞有什麼好看的嗎?是有特殊岩石還是…?愛莉森也不知道,我們只好問售票小姐。小姐很酷地指指旁邊牌子,上面寫著『山洞小火車趣味之旅』,還有一些遊客在排隊。她說裡面會有一些格林童話的人偶在裡面,蠻可愛的,解說員也會沿路說故事,介紹奧地利風土民情。

Reto湊上前去,問售票小姐:「可是這和格拉茲好像沒啥關係耶?!這個山洞不是個廢礦坑嗎?」小姐臉紅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Reto太帥還是怎樣,她講話變得支支吾吾:「其實比較適合小朋友啦~~~你去的話可能會覺得很無聊吧?!」

嗯,很好,這才是實話吧?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直接往電梯走去。

電梯到達山頂,一開門旁邊就是一個咖啡座,奧地利咖啡館真是無所不在,裡頭坐了幾位衣著優雅的男士,像是特意上來這個咖啡廳休憩,欣賞風景,頗有幾分雅痞之味。許多人靠在城牆邊向下眺望,長椅上更是坐著一堆剛才努力拾階梯而上的遊客,拼命搥著腳。這邊情侶很多,到處都是一對對男女依偎著俯瞰市區,或是手牽手在種植了花草的小徑上漫步。

城堡山上的大鐘樓,是觀光客必留影的重點,我隨手拍了幾張,將遊客身影也納入視窗中。我喜歡拍人,當漂亮風景中,不經意地加入人像點綴,那畫面看起來更有生命力。如果只是要拍漂亮的風景,我的傻瓜數位相機也拼不過那些專業鏡頭,應該就會直接購買攝影集吧~~

從城堡山俯瞰格拉茲,的確心曠神怡。格拉茲的美,不在於矯情華麗的建築,而是一種具歷史風味的樸實風華,我好喜歡這城市流動的空氣,緩慢悠悠,彷彿此刻所聞到的氣息,和數百載前毫無分別。

我爬坐上城牆,閉上眼享受微風吹拂的感覺,耳邊傳來Reto的聲音:「好像有點危險耶,小綠…」

我睜開眼,Reto不太苟同地叫我下來,下頭可是毫無屏護呢!!!我假裝沒聽到,問他:「愛莉森她們呢?」

「愛莉森帶潔去買吃的了…」見我沒有下來的意思,Reto索性自己也跳上來,和我並肩坐著。他環顧四周,忍不住說道:「坐在這裡真的很舒服呢!!」我們一起望向遠方,像兩隻並坐的貓咪,閒適而慵懶。偶而他轉頭看我,我們會相視而笑。

我想,這也許會是我大學歲月最棒的回憶之一吧~~

愛莉森她們回來後,大家一起在上面走了一圈,然後沿著階梯走下山。中途遇到一群小朋友,汗流浹背往上爬,氣喘吁吁的樣子很可愛,大家都幫他們加油。

「還要爬很久嗎?」一個小朋友睜著無邪晶亮的眼睛問我。

「喔,不會啦~~~」我對他笑道:「我們剛剛很快就到山頂了,你加油,一定很快就到達的!!!」

潔轉頭看我,用英文噓我:「妳竟然騙小孩?!我們剛剛很快就到山頂??…?!真敢講耶~~」

我吐吐舌頭,露出無辜表情。其實一路上小朋友都超喜歡跟我打招呼,比較害羞的就會偷偷一直看我,讓我忍不住想逗他們玩。

這樣閒晃也快五點了,我們加快腳步,打算到舊城中心找晚餐去。我肚子超餓的,仔細回想,除了早餐外,我好像沒吃東西耶~~~都是因為天氣太熱害我食慾不振,只是猛灌水。

往市區方向,我們不再沿著莫耳河邊走,而是選擇一條與河畔平行,但是穿過市區的馬路。這裏還算熱鬧,沿路上常拿到各種劇場表演的傳單,出沒的多半是年輕人,但是打扮較為怪誕,走流浪民族風,不然就是重金屬搖滾風。我對單一這樣打扮的人沒有感覺,但若是一群這樣打扮的人同時出現,心裡會有點害怕。

隨著時間越晚,路上這樣的人越多,通常是因為要參加活動或是和朋友出來玩。我對這些人有點頭痛,除了人群的聚集讓我感到不安,另外就是這些人好像比較霸道,不像我平常遇到的具紳士風度的奧地利人。通常我在路上遇見男生迎面而來,他們會側過身讓我先行,尤其是像這樣一大群的,可是在這邊似乎不是這樣。這些痞子年輕人,一大群走過來,一點讓路的意思也沒有,擺明要跟妳相撞。

Reto將我拉到他旁邊,一邊回頭注意潔她們有沒有走好,然後對我說:「妳不要自己走在前面,走我旁邊。」

一群男生從我們身旁經過,Reto擋在中間,保護我們不被撞擊。愛莉森皺皺眉:「這些人在搞什麼?!」

「他們可能覺得自己很酷吧!」Reto看起來很不高興。

討厭的痞子群,破壞了我對格拉茲的好印象。

47. 帥哥出沒的城市

今年夏天比較怪異,溫差超大,熱的時候很熱,但有時忽然飄個雨或是遇上陰天,氣溫會驟降個好幾度。在維也納有幾天還得穿夾克,大夥都在抱怨這個夏天沒有夏天該有的感覺,因此來到陽光普照又『炙熱』的格拉茲,大家都露出滿足的神情。

可憐的Urs,他應該正望著下雪的阿爾卑斯山,一邊淒清地放牛…,光想像畫面就想笑。看看我身後這三個,人手一支冰淇淋,Urs一定羨慕死了!!!

我們的民宿位於新城區,不過離舊城也不遠,慢慢散步過去很容易就到了。沿著Europa飯店旁的大馬路直直走,過了橋就是舊城區。

格拉茲的黃種人很少,我成了路人注目焦點,因為地處南方,明顯感到這裏的民風較為傳統保守,路上偶然會見到著傳統服飾的當地人。不過保守之餘,也會發現居民態度較為親切,路人會有禮貌地打招呼,當然還有不少年輕男生對潔瘋狂揮手的……

莫耳(Mur)河上有好幾座橋,最有名的當然是Murinsel,中文翻做【莫耳河之島】,至於格拉茲的地標Schlossberg(城堡山),站在河的這一端也看得清清楚楚。在我們身後一個古怪建築則是美術館(Kunsthaus),外表看起來像大章魚的吸盤,可惜內部展覽主題與陳設,似乎沒外在來的耀眼。

湍急的莫耳河水,讓站在岸邊的我都感受到深切涼意,愛莉森招呼我們往莫耳島方向過去,Murinsel建得很可愛,也很有特色,看起來像個發光的碗,基本上是座漂浮的橋,中間一個碗形建築,由於設計是漂浮在河上的,走在橋上會感覺到明顯晃動,這是因為河水真的很湍急之故。

Murinsel中間的建築主體是個咖啡廳,內部陳設以藍色為基調,蠻炫的,聽說廁所很特別,我還跑進去參觀,只覺得在這邊上廁所天旋地轉,應該會暈倒吧?!金屬鏡面球體充斥整間廁所,前衛又閃亮。(我覺得因上完廁所而暈吐的人,還可以直接在這邊解決,好像挺方便的??!!)

潔笑著說,沒想到在這個看似保守的地方會有這樣前衛的建築。我倒是很疑惑,當地人應該沒興趣到這種咖啡廳pub吧?!那它不會倒店嗎?現在是下午,人數看起來不算少,不過應該是觀光客,也許晚上可以再來研究一下他的客人數。

離開咖啡館,外面是個小看台,潔在這邊拍照。突然間,橋身激烈晃動起來,兩列男生穿著一樣的運動服跑步過來,嘴裡還一邊答數。

「ㄟ,有日本人耶…」經過我面前的男生大聲對同伴說,我不甘示弱地回嘴:「我才不是日本人!!!」

「啊~~會講德語耶!!!!」我的回話好像在他們之間引起軒然大波,原本就比較活潑的格拉茲男孩七嘴八舌起來,一大群男生紛紛回頭對我亂吹口哨,搭訕邀約,逼得帶隊的男孩不得不制止:「夠了!!待會兒多兩圈喔!!!」但好笑的是,說完這些話他也對我擺出可愛的笑臉:「嗨~~一起喝杯咖啡嗎??」話聲方落,想當然爾引起一陣哄笑跟圍攻。

呵呵,好熱情的南方人。

我們站在橋上拍了一會兒照片,才要走到對岸,奇怪,又遇到那隊男生,他們跑步可真快。一看到我們,又很高興地打招呼寒暄,好像經過剛才那半分鐘錯身而過,我們就已經很熟似的,裡面還有人叫我『Mäuschen』,聽得愛莉森跟Reto瞠目結舌。(說明一下,奧地利男生喜歡稱另一半為Mausi(老鼠)或是Mäuschen(小老鼠),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覺得奇怪!!)

在格拉茲,我好像因為稀有性,引起大家的熱切注目了。

一過河便踏上舊城區的街道,這是個繁榮的古城,石板街道上,充滿中世紀情調。我們彎進一個巷弄內的小廣場,看到兩家咖啡廳,連忙挑了一家坐下,這裏的戶外座位很好,因為廣場小,有周圍屋舍擋住陽光,顯得清幽涼爽。

女老闆走出來點餐,有點靦腆又質樸的個性,清秀親切的臉龐,輕聲問我們要點什麼,口氣是在維也納見不到的親切溫柔,臉上也一直帶著笑容。

大家都點了冰的,仍然只有我點熱咖啡,潔的可樂先端上來,她一口氣喝掉2/3,立即又加點一瓶。

隔壁桌的客人聲音有點大,氣氛熱烈,我的位置正對他們,稍稍看了一下,他們應該是喝了酒了,三個人臉都帶著紅,約莫是四十多歲年紀。其中兩人背對我,另一人則是面對我,我不經意向他望去,頓時像被電到一樣…哇,超帥的魅力老男人(對我們而言,40歲已經很老了),優雅又不羈,一種非到足夠年齡才能釋放出來的自信男人味,我現在才明白為何有女同學迷戀歐洲老男人了。

老闆娘端上我的咖啡Mokka,暫時擋住我的視線,待她一離開,我抬起眼,正好對上那男人的目光,他見到我立即展露迷人的笑容,還對我拋媚眼,舉起酒杯致意…不像年輕男孩的拋媚眼總是顯得急促輕挑,這瘦長男人是在跟妳對上幾眼後(而且會讓妳知道他在等待妳跟他眼神接觸),再開始對妳放電,是有步驟,循序漸進的。

「天哪~~好帥喔!!!」我拉拉愛莉森,坐我對面的愛莉森好奇問道:「哪裡?在哪裡??」

「就是妳後面那桌…」我小聲說:「就像英倫情人那部電影的男主角一樣,那種很gentle的感覺…超級有魅力。」

愛莉森聞言偷偷轉頭看了一眼,潔也跟著轉過去。

「哇!!真的很帥~~~」回過身的愛莉森興奮地點頭,語氣是止不住的認同:「天哪天哪…真的好迷人!!」說完又轉過身去看他。看到我倆這麼興奮,Reto也好奇起來,他跟我坐同一側,只要抬眼便能看到。那男人又再度對我微笑,絕對是放電的眼神,愛莉森轉過來抓住我:「老天,他在對妳放電耶~~~」

「他是喝了酒了…」Reto說,還提醒似的伸手在我眼前晃了幾下,可惡,不要破壞這種浪漫啦!!!

我偏過頭看著繼續嗑可樂的潔:「妳覺得呢,潔?很帥對吧?!」

她將剛入口的可樂從容嚥下,不為所動答道:「我不喜歡大白天喝酒的男人。」

討厭,幹嘛這麼冷靜理智啊?!Reto鼓掌笑了起來。

46. 奧地利遊,出發

沒想到Max就是那種只會放話,不會執行的人。旅行的事講了半天,結果他也沒參加,在維也納南站集合,我疑惑地望著Reto,他聳了聳肩,好像習慣了。

我們三個女生的行李都很像,一個拉桿的行李箱,背上再背一個,Reto則只有背上一個大大的背包。火車進站了,四人很俐落地將行李搬上車廂,選了個無人包廂坐下。

「小綠,上次妳好像說妳小時候住在南站附近??」愛莉森一邊放行李一邊問。

「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偏著頭想了想:「剛開始我爸爸是以約聘方式由公司在維也納租房子給他住,之後取得國籍…我爸有買了較大的房子…不過後來我爺爺奶奶把房子賣了,不然妳以為我學費怎麼來的??呵呵~~~」

「妳爸存的錢該不會還是用先令吧?哈~~」

「換成歐元了啦!!!」我和愛莉森在亂哈啦,潔無聊地拿出隨身聽,懶得搭理我們。

「小綠爸媽後來為什麼決定回台灣住呢?是因為想陪在小綠身邊嗎?」Reto問道。潔和愛莉森的表情立刻顯得有些尷尬。嗯…很好,Reto好像不知道我父母過世了??

「呃…這個我知道,我只是想問,他們之前為何搬回台灣…」Reto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不是搬回台灣,而只是休假回去看我。」我盡量放輕鬆地回答:「只是剛好回到那邊發生意外過世,所以後來我爺爺就把奧地利這邊的房子處理掉了。」潔和愛莉森都沒講話,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了。Reto沒想到是這樣,頻頻向我道歉。我微微一笑,其實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不知道為什麼,維也納的生活讓我逐漸擺脫父母過世的陰影,我也慢慢變回開朗的個性。好奇怪,竟然在一個陽光比較少的地方,拾回心中的陽光。

火車向南行,陽光越來越耀眼,外面是綠油油的草地,可愛的房舍和隨處可見的牛羊。我第一次見到奧地利鄉村風光,覺得明媚動人,就像卡通裡常出現的阿爾卑斯山村莊模樣。喔天哪~~這是我的國家耶~竟然這麼漂亮!!那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的夢境統統化為現實,幼時一直憧憬著歐洲田園風光景色,而現在我卻真實地生活在這個國度,這個空間…我怎一直沒意識到這點呢??

就因為一直生活在維也納,住在大城市,我忘了這個國家還有其他美麗的色彩。愛莉森發現我興奮的表情,覺得很驕傲:「如何,很棒吧?!就跟妳說了,妳一定會愛上這裡的…」Reto也頻頻點頭認同,剩下潔:「啊~現在是怎樣?聽三個奧地利人在那邊讚美讚嘆自己的國家嗎?真是夠了…」

她打了個假哆嗦,算是抗議,不過沒人理她,一會兒,潔也忍不住靠到窗邊。(強勢的獨大奧地利派獲勝!!)

第一次在奧地利搭火車,感覺很新奇,火車行進非常平穩安靜,座椅的頭枕可以調整位置,也有移動式置物架方便閱讀書報雜誌或吃東西,座位頭上有閱讀燈,包廂內還有小的垃圾桶。一上車列車長就來查票了,真是勤奮。列車長表情通常很正經,但是看到我們這夥學生,還是微笑說道:「暑假啊?~」

一陣子後,販賣飲料三明治的推車出現了,提供服務的是一位胖女士,滿面笑容問我們要不要些什麼,我看了看,我最愛的Semmel夾火腿蛋,折合台幣大概250,嚇死人。愛莉森點了杯紅茶,好像是2.5€,胖女士拿出紙杯注入熱水,然後丟進一個立頓茶包…就這樣??!好驚人的物價。

Reto他們都不喝水只喝飲料,即使喝水也都是喝礦泉水,尤其是有氣泡的那種,而我,最討厭氣泡飲料了。對我來說,水龍頭打開就可以喝水,奧地利水質乾淨,有時甚至還有清甜的味道,可惜一般人好像覺得淡而無味…(可就是淡而無味才能解渴不是嗎??)

火車只花了兩個半小時左右便到了格拉茲,這裡是影星阿諾的故鄉,我雖然看阿諾電影,不過也不至於為了這理由便跑來這邊參訪,純粹是愛莉森和Reto強力推薦。

格拉茲的車站明亮,雖然沒有維也納南站那樣寬敞,但也很有規模,不愧是南方第一大城。一出車站,溫暖的陽光(雖然有點熱)立即讓人心情舒爽。這裏的房舍不像維也納那般密集,好像多了空間可以閒適地呼吸,大城市的壓迫感完全不存在,反而多出一種雍容的氣度。

愛莉森和Reto去車站的Information訂宿,我和潔則站在車站門口,靜靜欣賞這個城市。

「好熱…」潔脫下襯衫,只著一件小背心,下面七分褲和休閒鞋,標準學生打扮。和她比起來我算耐熱生物,這種天氣我還是穿了一件抗UV的薄長袖,潔非常不解地看著我。(唉…這時就會想念起Nina,只有她能了解我…)

愛莉森他們訂完房間出來了,我們訂不到青年旅館,不過有找到民宿,就在車站對面Europa飯店後面的巷子裡。

「Andreas的爺爺奶奶好像住在格拉茲。」走在站前地下街,Reto這樣說著。他背著大背包,非常帥氣,手上卻拉著一個不太相襯的旅行箱,黑色硬殼,對Reto而言似乎稍嫌秀氣???嗯…因為這旅行箱是我的。Reto老覺得嬌小的我,拉著行李箱的模樣看起來特別辛苦,於是自告奮勇展現紳士風度。

終於來到民宿門口,是一棟公寓,房東站在門口等著把鑰匙交給我們,當然,順便收錢。我們將在這裡住上三夜。

將行李拉進屋內,裡面隔間已經改成出租形式,一層大概有四間房吧,我們訂了一間三人房跟一間單人房,Reto開玩笑說他可以和我們一起擠在四人房,被潔敲了一記。浴室在走廊盡頭,是共用的。

我推開房門,木頭裝潢,牆壁是黃色粉刷,看起來潔淨明亮,三人將行李放到架上,舒服地臥倒在床上休憩。待會兒就可以出發去逛市區囉!!!

45. Max的八卦功力

終於發現在圖書館打工的好處了,我可以名正言順在上班時間看旅遊書籍,動腦筋規劃九月的旅行。圖書館旅遊相關書籍很多,光是介紹捷克的書就不少,多半是偏向人文歷史建築介紹,純粹的工具書倒沒看到,如果要找旅館餐廳什麼的,恐怕還是上網查比較快。不過也無妨,反正我很喜歡閱讀介紹國家風土民情及文化歷史的書籍,越讀就越對這國家充滿期待。

咦…那我怎不拿些奧地利的書來看啊???好像在心裡就打定主意要依賴愛莉森了。

整個暑假都沒再見到金和Alik,我心中隱約有鬆口氣的感覺,現在最常來『騷擾』我的是Max,不過我一點也不覺得煩。捷克的住宿是由Reto負責去訂的,我們會先在國內玩一個星期左右,接著北上去捷克,奧地利這邊的住宿,可能就隨遇而安,不先預定了。我心裡有點擔心,暑假是旺季耶,會有空房嗎???結果愛莉森和Reto兩人都一副老神在在模樣,我們也只好信任他們了。

我看了看愛莉森排出來的行程,先往南走到Graz(格拉茲),待個三天,接著前往湖區,聽說會造訪四個小鎮,可是再來就直接往北進入捷克,我有點失望:不去薩爾斯堡嗎??

「妳想去Salzburg(薩爾斯堡)啊??」Max微笑問,他了解似的點頭說:「我可以理解妳的心情,不過旺季時的薩爾斯堡恐怕不太可愛…」

是嗎??可是,身為莫札特迷的我,對薩爾斯堡就是有種莫名的嚮往,像朝聖者一般的心情。Max只好安慰我說下回一定帶我去,他的祖父母住在薩爾斯堡,大家去那邊玩的時候他也可以去探望老人家,爺爺奶奶會很高興…不過,到底什麼時候去啊??沒人知道。

「妳這麼想去Salzburg,該不會還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吧??」Max這樣問,眼裡含著一絲戲謔。

我倏忽臉紅,想去Salzburg,私心裡其實也是想再見到卡耶夫斯基,不過,真的只是『順便』啦~~

Max光看我的表情心下便了然,他也不再虧我,只說:「小綠很受歡迎喔~~」

「哪有啊~~」我睜大眼睛:「別跟我說韓國人的事,我寧願沒有!!」

「誰跟你說韓國人啊?」Max笑了起來:「沒人跟妳表示過嗎?」我傻傻的搖頭。是誰啊?Max應該不知道Alik的事情呀~~~而且Alik…也是我不想要的桃花之一…(Alik,我沒有惡意,只是對你真的只能是純友誼。)

「奇怪…」Max手撫著下巴打量我:「Reto怎麼沒追妳??」

「??」怎麼嗎???不懂……

「妳應該是Reto喜歡的型呀。」

碰!!的一聲,我的書本掉到地上,我慌忙拾起書本,抬頭瞪他:「你別亂講,不可能的事!!」奇怪的是,明明沒怎樣,被Max這樣一說,卻心虛地紅了臉,看起來想必更加可疑。

Max看到我這樣,果然露出更詭異的笑容,「我只是說妳是Reto會喜歡的型,沒說你們兩個怎樣啊~~」可惡,這賊腦袋!!

我其實最怕這種話題了,幸好他沒再繼續這談話內容。牆上的時鐘指著四點,下班了下班了!!!Max微笑看我收拾東西,可惡,因為剛剛的話題,我今天很不想跟他一起走。他現在一個星期大概會出現兩三天,之前會自己帶書來看,現在則是直接翻我們學校的書,多半是藝術建築類,和他的醫學本科沒有關係。

走出校區,兩人相偕跨過卡爾廣場地鐵站前的馬路,行人燈號剛轉紅,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一個小男孩,硬闖馬路,正要啟動的車子連忙剎車,發出尖銳刺耳的剎車聲,小男孩跌跌撞撞向我衝了過來。

「小心!!!」我連忙伸手扶住他,緩衝他衝刺的力道和速度,小男孩踉蹌一下,差點跌倒,幸好被我緊緊扶住。而才一站穩,男孩便一溜煙往橋的方向跑去,原來他的母親帶著其他小孩走在前方,沒注意到男孩沒跟上。我搖搖頭,真是危險,那是個中東裔的母親,孩子太多,讓她很難面面俱到吧~~

小男孩剛才向我衝過來時的力道很大,幸好Max在後面扶住我,此時他將手輕輕放開,唇邊又露出一抹笑容。

「你幹嘛啦~表情很詭異耶~~」沉不住氣又急性子的我,最受不了那種別有深意的表情,而他卻只是『嗯』個不停,氣死我了。「快說快說!!!!」我半威脅地催促他。

「妳果然是Reto喜歡的型!!」

啊~什麼?!!!

別 -- 再 -- 說 -- 了 -- !!!!!!!!!!!!!!!!!!!!!

害我那幾天只要有Reto和Max同時出現的場合我都感到很尷尬,只好找旁邊的人轉移注意力。

夏天大型音樂會節目比較少,因為大家好像都去度假了,我和愛莉森聊到新年音樂會,聽說票很難買,而且還有謠傳說在國外比較容易買到。

「哦,真的嗎?」聽完愛莉森的話我轉頭向Andreas:「那可以請你在德國幫我買嗎??」反正他九月不是會回德國一趟嗎?

「不要!!」他想都沒想,直接了當拒絕:「干我什麼事~~」嗚…雖然已經很習慣安公子這種直接的個性,但是被這麼爽快且毫不修飾地拒絕,感覺還是很受傷。

Reto見狀趕忙安撫我,向我解釋道:「嗯,小綠,Andreas拒絕是有理由的。」他解釋說,新年音樂會的票在哪邊買都一樣,要在網路上預定,而且今年早就過了登記時間,登記之後還要抽籤,一般人等上好幾年也是有的。

我偷眼瞧Andreas,他一副Reto都幫我解釋完了的輕鬆模樣,不喜多言的他,連解釋都懶,難怪Reto要常跳出來替他解釋,免得引起誤會。我已經算神經比較粗的女生了,都還常常感到受傷,那麼一般女生還得了啊?應該會去跳樓吧?!

不過潔和Andreas卻好像很合得來,也很少見到他們起衝突,看著他倆和樂融融聊天的模樣,只能說,潔,我給妳拍拍手~~~~

44. 悠閒的暑假

我發現,Reto暑假很愛跑來綠色小屋,通常還會拉著安公子一起,我每次開門都會看到Reto開心的笑容跟安公子無奈的表情:「是這傢伙要來的~~」

Reto來做什麼呢?嗯~很簡單,通常是找我們去咖啡店聚會,有時也會因為沒吃晚餐過來找飯友。他原來是個很群性的人呢!!這在我身邊的男性友人裡是比較少見。像Alik是只針對我來邀約,Urs則通常是我們去找他,馬汀學長也是比較被動地在我們預計的活動裡出現,所以像Reto這樣,算是不甘寂寞的人囉?!因為他通常沒特定找誰,而只是習慣性回家前晃到綠色小屋來抬槓跟約人出去…

有幾次因為Max來學校找我喝下午茶,結果和Reto他們在咖啡店不期而遇,間接讓Max,Reto還有安公子來個小學同學會。

星期五下午,陰錯陽差又在博物館咖啡館被Reto和安公子『逮到』。

「真的很常見到你們兩個耶~~~」Reto在老友面前,態度非常輕鬆自在:「你們該不會是在約會吧?」

「我才要問你和Andreas是不是每天在約會哩?!」我說。Reto笑笑,好像也不在意被曲解成同性戀,奧地利的同志活動還挺多的,維也納常常有同志遊行。

「既然你們這樣期待,」Max轉頭面向我:「跟我交往吧~小綠!!」

「啊??!」

我想我當時一定是露出『從沒考慮過這事』的表情了,這在男孩間簡直是奇恥大辱,Reto和Andreas毫不客氣大笑出聲,氣急敗壞的Max手指著Reto:「難道我比這傢伙差嗎?」

我笑答:「可是Reto比你帥耶~~」

「喔~~上帝真不公平,妳這個膚淺的只看外表的女人…」Max的戲劇化,讓三人忍不住笑了,連別桌客人都轉頭看我們。和Max越熟,就越喜歡這個陽光大男孩,他非常開朗幽默,相處時總是笑聲不斷,朋友聚會時也是,有了他就一定不會冷場,舉座盡歡。

我相信維也納咖啡館真的是知識分子關心時事和傳遞知識的重要地點,自古至今猶然,咖啡館內多是高談闊論的維也納『閒人』,例如我們。因為Reto他們沒有去綠色小屋,今天只有我一個女生。可能是女生人數占絕對弱勢,他們話題變得很硬,居然聊起醫學和生物學的東西了。Andreas應該很習慣這種話題,不過我就有聽沒有懂。

大概是怕我無聊,Reto轉頭對我說:「對了小綠,妳知道嗎,海星沒有腦,都是由神經控制的。」(我需要知道這個……嗎?)

「嗯,跟我第一個女友很像~~~」Max漫不經心地接話。(咦,這個回答比較好笑...)

「不過也有人是有腦但沒神經的…」Andreas輕描淡寫,好像在說誰,但大家都疑惑看他,猜不出他有啥特殊影射。(這個話題引起我強烈興趣~)

「也是啦~~」Reto想了一下說道:「碰到沒神經的女生,真的很辛苦。」還一副心有所感的表情。(不愧是安公子的好麻吉,這樣也能引起共鳴)

難道男生們只能聊些要不很嚴肅,要不很白爛的話題嗎?

「啊,對了!!!」我想到一件事:「我們下個月打算去旅行,在國內玩,之後去捷克。」明知道是很幼稚的男生們,我竟還開口邀約:「你們要一起去嗎?」

「我要去我要去!!!」Max第一個熱情響應:「跟可愛的小綠一起旅行,這種機會怎能錯過?」

「不要,國內我玩很多次了!!」臭臉安公子立刻拒絕。

「九月嗎?...我應該可以吧!!」Reto思索了一下:「我樂器行的打工到9月第一個禮拜結束。」怎麼有這麼奇怪的結束時間啊?

「Reto你要去喔??」Andreas有點意外的問:「你國內旅行應該比我玩得多次吧?」

「是呀~可是和不同朋友去感覺也不同吧!」Reto說:「而且我也沒去過捷克,還蠻想去看看的。」

「你不是也沒去過捷克??」Reto問他。安公子聳聳肩:「再看看吧~~」

回家後我打了電話給Urs,跟他說我們九月要玩奧捷。

「喔喔~~九月我應該還不會回奧地利。」Urs說:「已經答應爺爺奶奶要回去幫他們看牛……」啥?看牛???

「哈哈~我祖父在盧森那邊經營民宿,有個牛舍,算小農場啦~~~今年暑假因為我留在伯恩打工沒去幫忙,他們一直叫我去盧森看他們。」Urs自己也感到有點好笑:「因為在外地求學,所以一回家我媽也希望我在家裡待久一點,不然以前都是在祖父家一邊幫忙民宿生意一邊過暑假呢!!!」

聽起來真是有趣,我腦袋裡忍不住開始計畫,下回該找個假期去瑞士玩,然後住在盧森Urs祖父家經營的民宿!!!^_^

43. 學年結束的感恩

維也納待久了,慢慢就會對西方帥哥免疫。初來乍到時,我總只因髮色與立體的五官,就認為這人樣貌好看,時間一長,才慢慢培養出對人的識別能力,包括對俊秀與否的標準也大幅提升。

地處中東歐,奧地利因為混血與東歐外來人種移民緣故,身材比起德國人,感覺上似乎比較沒那麼高大,當然,這是以比例而言。不過對我而言,走在維也納街頭,似乎較沒有太大的身高弱勢,比我163cm嬌小的女生也不少,只是多半是土耳其裔女子。可惜偏偏我身旁最常出現的兩個女生是愛莉森和潔,兩個都是一百七十幾公分,愛莉森有177cm,潔大概也高我10cm,所以在台灣我算中等,在維也納算中等偏嬌小,但在綠色小屋裡就成了侏儒。

身為小侏儒,在綠色小屋還有點小小福利哦,那就是愛莉森和潔都認為我推不動鋤草機,因此草地的修整工作從未落到我頭上。此外潔也不認為我懂得如何修剪草皮。(這點她倒是說對了!!)

下午莫名其妙下了雨,天氣就變得很冷,我把披肩拖出來圍,下樓到廚房去倒咖啡。潔也在喝咖啡,背心加短褲,一身勁裝的她,不解地望著我:「妳真的很誇張耶,哪有這麼冷??」不過愛莉森也說今年真的比較涼,虧房東因為去年熱浪在歐洲熱死不少人,還特別在屋內加裝冷氣,結果好像白裝了。

潔的個性有點改變了,開始會『比較不計較』地分享一些東西。之前她貢獻她的私人咖啡壺出來,所以要求我們準備咖啡粉,不過其實她還是三不五時會買些咖啡粉回來。有時為了叫我做烤牛肉串,也會掏腰包準備食材,讓大家共享。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這一年發生的好多文化衝擊,慢慢轉變成深厚的友誼。潔甚至連我做的蔥油餅都吃過了,我還嘗試過包粽子,不過因為不會包粽葉,所以最後變成油飯。馬汀學長被潔煞到後,跟我的接觸變得頻繁,只可惜課業繁重,七月底他又跟教授出發到瑞士做學術研究,預計要待到九月。

周末下雨最討厭了,潔晚上有約出門了,愛莉森周末回她家,剩我一人在綠色小屋裡,晚餐也懶得弄,又不想出門,結果到快七點還沒吃飯,肚子開始餓了起來…。在台灣,晚上七點還早得很,超市超商都還開著,餐廳還在營業的也比比皆是,可惜維也納沒有這等好事,超市那些早就關門了,還在營業的餐廳也快打烊,而營業到半夜的餐館多半煙霧繚繞……嗚嗚嗚…上樓去拿泡麵好了。

正想著,我的手機響了,是Reto:「小綠,想不想出來喝點東西???」

「不要!!」我肚子餓,對飲料沒興趣,只想吃東西。

「喔~也對,時間蠻晚了,妳大概也懶得出來。」電話那端Reto似乎興致不錯:「我是因為還沒吃晚餐,所以要去吃東西啦,現在…」

「什麼?!吃東西??」我精神突然一振:「那我要去我要去!!!」

「喔…好…」Reto好像被我突然的大聲量嚇到,「那麼,…我現在在妳門口,快出來吧!!看愛莉森她們要不要一起去?!(他不知道只有我在家)」

穿了薄夾克出門,Reto站在街角路燈下,咦,安公子也在,這兩人真是形影不離。原來他們今天去米歇爾廣場欣賞露天音樂會,好像是歌劇阿伊達,結束後兩人到公園去聊天,在草地上混了很久,(兩個男生在草地上廝混什麼啊?),不知不覺晚上六點了。好笑的是,原本兩人回去打算下廚做晚餐,結果發現冰箱沒菜了,只好又走出來買食物,順道彎來我們這邊找伴去。

他們兩人應該是延續之前的話題,一直在討論音樂的事情,因為Reto打工的樂器店,今天一對父子在店內起爭執,可能是對某曲目演繹的方式想法不同,Andreas和Reto便開始討論音樂家的風格,再來又聊到維也納音樂界的現況。我對現在維也納音樂派系現況自是不瞭解,Reto母親在音樂藝術大學教音樂,安公子也是自小習琴,兩人討論起這話題,口沫橫飛,我雖然也是從小學鋼琴,甚至在父母過世前是打算走演奏家的路的,不過對這種圈內糾葛完全沒興趣,也或許我不是在這裡學音樂的,才因此沒有參與感。

在德國居住蠻久的安公子,與標準維也納代表Reto,兩人討論到激動處也是面紅耳赤,德國擁有自己的音樂系統跟派別,想法上當然與奧地利有所不同,到底誰技高一籌實無法評判,至於討論誰比較正統更是無聊故意找話題吵架的。

「小綠不好意思,妳很無聊吧?」話題告一段落,Reto終於想起身邊的小侏儒了。

「喔,不會。」我說。

「妳有學任何樂器嗎?」Andreas問。我點點頭,告訴他我只有學過鋼琴,但省略掉原本想當演奏家的那段往事,在維也納,可別隨意誇耀自己的音樂造詣。安公子的手蠻大的,小時候鋼琴和小提琴一起學,不過後來偏重在鋼琴,Reto則是很專心地學習中提琴。

「真的嗎?Reto學中提琴??」我非常驚喜,中提琴可是我超級嚮往的樂器呢!音色優美又不似小提琴那樣尖銳,情感表達敏銳深刻,表現力淋漓盡致,這樣優質的樂器,台灣卻很少人學,我覺得好可惜。

「Reto是音樂天才喔~~」Andreas笑道,他很喜歡用天才這個字眼來形容Reto,什麼化學天才啦,生物天才啦…現在又多了個音樂天才,聽這兩個好友互捧,真是超噁的~~

我做了個噁心的鬼臉。

大家一定猜不到,我們晚上去吃了什麼…跟著Reto他們一直走一直走,最後來到了【Drechsler】,就是很久以前愛莉森帶我來過的維也納早餐店,原來這裡是維也納當地人很通常的去處。我想起了和愛莉森初識時的記憶,嘴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42. 活力七月

Max整個暑假好像很悠哉,家境富裕,也不用打工,標準公子哥一個。他唸的維也納醫科大學是維也納著名學府,裡面都是頭腦優秀,家世一流的學生。聽說Reto原本志願也是念醫科,但後來為什麼選擇工科大學就不得而知,因為以Reto的聰明才智,唸醫大是沒問題的!!!更何況Reto家族可說是醫生世家,父親和叔叔,爺爺都是醫生。

才離上次碰面沒幾天,Max果然就跑來總圖找我了。

「Hi,小綠~~還記得我吧?!!」Max滿臉笑意出現在我眼前。呵呵,當然記得啊,就憑這個笑容!!

「你好啊,Max,今天只有一個人??」我微笑招呼他。

「是呀是呀~~~今天特別來找妳的!!」Max聲音十分開朗,讓我想到了Alik,不過他的氣質比較好,不像Alik有點輕挑。「快四點了,妳要下班了吧?!我們可以一起走走~~」

帥哥的邀約真是充滿魅力,讓人不心動也難,我不禁又想到了Alik,其實Alik也只是因為認識我的方式比較突兀又太過單刀直入,所以讓我在初期便產生排拒感。而Max因為是朋友介紹認識的,一開始的接受度本就比較高,再說他開朗陽光的氣息,真的很讓人喜歡。

「可惜我待會兒有約了耶~~」我歉然說道:「等一下要和Schiele他們打排球…或者你有興趣一起來??」今年夏天不太熱,天氣一下涼一下熱,不過我蠻喜歡這樣涼爽一點的氣候,打起球來也比較舒服。

「排球???」Max好像受到驚嚇似的:「那是巨人在玩的,我不行啦!!」

「玩玩而已啦,幹嘛這樣說,難道我只能做做體操嗎??」我提出反駁。

Max哈哈大笑,很爽朗地隨手拿本書,等待十分鐘後下班的我。我看著安靜閱讀的Max,他今天真的是來等我的,手上的書是他自己帶來的解剖方面的書籍。仔細看他真的很迷人,閱讀時的他,氣質更優雅,看起來像海報中迷人的拉丁王子。啊~~我的旁邊怎麼這麼多帥哥呢?!只可惜跟我通通沒關係…-_-

Ya!!!閉館時間到了!!我收拾好東西,和Max雙雙步出圖書館。Max的腳踏車停在外面,他知道我沒騎車,於是牽著車兩人並肩往club走去。我想到上回Schiele騎腳踏車載我的事情,Max從頭笑到尾:「他肯載妳已經不錯了,雖然是讓妳踩在後面輪子上啦~~哈哈哈!!!我相信他一定全程緊張到冒冷汗。」

「不過,妳真的有本事站在輪子的踏板上??」Max用懷疑的眼光看我:「妳看起來不太有運動細胞哦…動作倒是挺靈巧的。」聽他這麼說,我在心裡犯滴咕:『沒運動細胞??等一下被我用排球海扁就知道…』

球場上只有Schiele和馬汀學長在熱身,Reto和潔都要工作到五點,愛莉森不會來,因為當人型看板很沒趣。

Schiele看到Max非常驚喜:「嘿!!Max!看到你真好!!!!」難得看到Schiele用很親暱的語氣對人講話:「太好了,讓我痛宰你吧!!!」兩人看來真的是多年老友。

「Reto他們要五點多才會到,我們先來對一場吧~~~二對二!!」Schiele顯得興致勃勃,看起來他好像跟Max是球場宿敵,這麼說來,Max是個排球高手囉?!

「小綠!!!」忽然有人叫我,是Schiele,他對我喊道:「跟我一隊吧?!」

「沒問題!!!」我爽快答應,Max表情有點訝異,好像驚訝於Schiele主動找我組隊。嘿嘿,可別小看我喔~~Max,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我們四人在網前排開,馬汀先舉了球,Max將球往我這邊扣,力道不重,擺明試探來的。我輕鬆接起球,將球來時的力道卸除,然後舉高,Schiele立刻不客氣的來個三米扣殺,「碰碰!!」我好喜歡這熟悉的排球節奏,球落地的聲音美妙極了,Max笑著搖搖頭,拾起球,然後手指著我:「好啊~我不會對妳放水的!!」

「儘管過來!!」Schiele顯得很興奮,大聲對Max嗆聲。Max眼睛閃爍光芒,看來這兩人以前常一起打球。Max也算是排球高手,不過說真的,Schiele還是略勝一籌,(而且他還選對隊友,呵呵~~)稍處劣勢的Max,又常常因為馬汀學長球打偏而失分,怎麼打都是我們這邊贏。

Max排球不但打得好,而且姿勢漂亮標準,我想應該是受過正式訓練吧!至於Schiele,動作就沒這麼標準了,但可能是天生的反應快,他好像很本能地抓到訣竅。

「Schiele,球來了!!!」我撲著救到一球,將球打得很高,排球在Schiele面前直直落下,Schiele跳起,伸手正要擊球,卻忽然轉念,將球輕撥到網邊,球沿著網緣落下,Max撲倒救球,他的反應真的很快,可惜球沒打得夠高,馬汀來不及接到第二球,一下子滾到地上。

「YA!!」我和Schiele開心擊掌,我興奮得又叫又跳:「Schiele,你真是太強了!!!厲害極了!!!」

Schiele的表情也是開心極了,像個大孩子般跳躍,他一跳就好高,加上興奮時的手勢,看起來超好笑。等Reto和潔到的時候,我們已經打過兩輪了。Reto一看到我們四人氣喘吁吁的模樣,躍躍欲試:「看來今天打得很精彩哦?!」

「是呀~好久沒這麼過癮了!!!」Schiele回答,一面轉頭看我:「小綠,讚喔!!」我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很高興,經過長時間相處,我已經發現Schiele是裡面運動細胞最好的一個,被他稱讚更是感到萬分榮幸。

潔他們到了之後,我們改打三對三,我和Schiele又變成對手,不過這次我和Reto與Max一隊,這個分法不甚公允,Schiele在網的另一邊獨撐大局,Reto和Max更是聯手整Schiele,讓他疲於奔命。

今天打得真是相當過癮,這大概是來奧地利後流汗最多的一次運動吧!

夏天日落得晚,七點了天還很亮,我們找了家啤酒花園坐下,一行6人也還蠻吵的。但Max發神經,竟然找到史蒂芬廣場附近的啤酒花園,在這種旅遊旺季,人多到擠死,我一直聞到隔壁桌男生的體味…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桌也挺臭的…-_-這樣想著,又不禁高興起來,終於我也可以薰死這些白人了嗎?哈哈~~~

「小綠妳在詭笑什麼?」潔察覺我的異樣。

「沒事沒事!!」呵呵~這種幻想怎麼可以講出來?!

我的腦袋忽然被人大力拍一下:「點好了沒啊?!這麼慢!」是暑假在這邊打工的大學生。見我莫名其妙被打,Schiele立刻站起來喝止:「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女孩子??」還看起來一付要找對方理論的樣子。我撫著腦袋,用手制止他,一邊回頭用手肘重擊服務生肚子:「竟然打我?!很痛耶!!!」

果然,站在我身後的服務生是Toni,他暑假在這邊打工,那種皮皮的聲音,加上這學期太空量測跟他同組,我對他可說是熟到不行。馬汀立刻擺出學長架勢,讓Toni招待大家喝了幾杯免費啤酒,我們今天真的很high,弄到九點多了才準備離開餐廳。綠色小屋和Reto他們的住處距離很近,走到最後只剩我們四人。

「妳那個馬汀學長好像喜歡某人ㄟ…」Reto走在我身側,低聲說道,表情很促狹。

「你發現啦??」我笑道:「馬汀學長人真的很好,我沒辦法拒絕他參加我們活動呢!!!」

「所以妳是有意思要幫他囉?」

「不敢說幫啦~~」我挑挑眉:「有活動會告訴他就是了!!」我吐了吐舌頭。走在前面邊走邊托球的潔忽然回頭:「在說什麼??」

「沒事沒事!!」我和Reto嚇得差點跳起來,異口同聲回道。我踉蹌往後,不小心踩到Schiele,「啊,對不起對不起,Schiele,我不是故意的!!!」我忙不迭地道歉,他扶住我露出笑容:「小心,沒受傷吧?!」

我搖搖頭。Schiele看著我,約莫隔了1秒,忽然開口說:「小綠,其實妳以後叫我Andreas就好了,不用那麼拘謹…」

咦?!我們三人同時驚訝地瞪視他。

「你們幾個怎麼了?」Schiele有點不悅(但應該是因為害羞):「你們不也都直接叫Reto名字嗎??」

「嗯……對!!!」潔故意在『對』字上加強重音,引起Schiele無預警的尷尬臉紅。哇塞!!這真是破天荒第一遭,他本能地加快腳步走在最前面,Reto接著趕上去,經過我身邊時還對我笑說:「就跟妳說這傢伙很彆扭吧?!」我非常同感地點點頭。七月夜色中,四人就在打打鬧鬧耍嘴皮的狀況下回宿舍了。

「那位安公子終於轉性啦?!」skype那端,C這樣說。(因為Andreas翻成中文就是『安德烈』,『安公子』是之前和C在網路聊天時幫他亂取的綽號~~)

「對啊,嚇死人!!」我附和道:「八成要下七月雪了!!」

神奇的是,玩笑話還一語成讖,去年歐洲熱浪襲人,今年恰恰相反。夏天的阿爾卑斯山竟然連不到兩千公尺的山區也下雪,聽說瑞典的冰淇淋銷售下滑還得裁員,狀況有點離譜。

41. 夏日

夏季的維也納,不知為何常讓我腦海中蹦出莫札特的旋律在歡唱。當然,一方面現在是觀光旺季,街上到處都聽得到樂音飛揚,尤其是史特勞斯圓舞曲,而莫札特的音樂大概是第二多的。不過我會滿腦子充滿莫札特音樂,實在是這繁盛景象,這季節的顏色…就像孩子般充滿純真和活力,莫札特的旋律就那麼自然地跳出來當背景音樂了。

記得有天傍晚,穿過皇宮區往丁形廣場走去,忽然聽到一陣天籟傳來,那時正經過皇室演奏廳外面,我有些疑惑地慢下腳步,一邊不由自主起雞皮疙瘩。我四處張望尋找音樂來源,幾個路人和我一樣受到樂音吸引,站在拱廊下。

音樂的確是從廳裡傳出的,讓站在外面同感陶醉的我們,一直一直覺得好像要被吸進去。有些音樂,讓你感動到想哭,就像現在…女聲的聖樂從門窗縫間流洩出來,莊嚴深情,我彷彿能夠感受到演唱者對上主的虔誠,真誠的情感融在歌中,扣人心弦。那一刻,我深深感到,能夠生活在維也納,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觀光客多了起來,多到連平常就已經懶得去擠的廣場,現在更不想去。我學會了繞路走舊廣場,清靜又自在。

兩個女生站在人行道中央,擋住去路,我停了下來,順便張望一下要找的店在哪邊,這時,一句很不高興的聲音傳來:「Excuse me!!!」喔~是一位老太太,她想要走過去,但路被我們擋到了,我側了側身讓她過去,不過心裡懷疑她應該通不過站在我旁邊那兩個女生才對,那兩個女生不知在爭執什麼事情,完全不管擋到路過的人。不過老太太並沒有強行通過,她摸摸鼻子自己走到馬路上繞過她倆,我心裡明白,她肯定是帶點種族歧視才會用英文叫我借過,而且還認為我沒教養地擋在人行道中間……

這種事情當然不是第一次了,頻率不低,不過多半是小事情,也就算了。

來到TU一年,維也納還有許多沒走過的地方。像是北方的維也納,包括維也納森林。維也納森林大概分成南邊跟北邊,其實我都沒去過,懶惰如我,放假只喜歡去近的地方,接著就是在房間喝咖啡,啃我從台灣帶來的金庸小說和DVD。周末有時很自閉,除了吃飯上廁所,幾乎連房門都沒出。

我今天出門的任務是,幫潔買她要的花草種子,但是剛剛老太太的事讓我不太開心,便又順道繞去附近的葡萄酒專賣店,找了一瓶和Reto上次帶來的相同酒莊的酒。

「小綠,今天這麼高興在喝酒啊?」正巧下樓的愛莉森問道。

「哪有~~~」我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對她說一遍,她頗能理解地點頭,然後也要了一杯酒喝。兩個女生在傍晚時分,懶散躺在客廳喝紅酒,真是瘋了。愛莉森放起了音樂,講話也開始大聲:「妳知道後面那棟房子裡住的是誰嗎??」

「是誰啊??」我問。

「一對在藝術大學教書的老夫婦。」愛莉森說:「上次他們還借給潔鋤草機,很好心的夫婦。」

鋤草機?什麼??不久前不是才拔過草的嗎?這麼快就長長啦?夏天真是生意盎然!!!

「最近觀光客好多喔~~~」我說。

「我們也可以去當觀光客呀!!!妳覺得怎樣?」愛莉森忽然興奮起來:「暑假應該去旅行才是。如何如何???妳想去哪?!」

我知道愛莉森一定想去亞洲國家,她是個東方迷,但是我比較想玩歐洲:「暑假打工賺的錢又不多,我想先在國內度假…」我這樣說,而且知道愛莉森一定覺得沒興趣。

「說的也是,小綠妳對奧地利其實很陌生吧?」她說。

「是呀~~小時候我就很想去薩爾斯堡,現在距離這麼近,居然沒去瞧瞧…」

「九月去可能會好一點,現在是觀光客最多的時候。」愛莉森眼睛轉了轉:「Salzburg(薩爾斯堡)啊…...是蠻漂亮的啦,可以去瞧瞧。」然後她忽然又高興起來:「對了,這次換我當嚮導,帶妳來趟國內旅遊吧?!上次妳帶我去台灣玩,我玩得好開心呢!!」

「咦?真的嗎?妳真的要跟我一起去旅行?」我感到很驚喜。愛莉森點點頭,然後又喃喃提到,潔和Urs應該也願意一起去,就來個奧地利深度旅遊吧?!

「可是這樣妳會不會很無聊啊??」我有點擔心:「其實也不一定要在奧地利玩,近一點的國家也行,我只是暫時不想跑太遠。」

「那麼…」她睜大眼睛,俏皮望著我:「捷克如何??」

捷克??喔~~當然好呀~~~布拉格應該是許多人心中嚮往的美麗城市吧?!想著想,乾脆奧地利跟捷克都一起去好了!!我和愛莉森幻想著九月的旅行,越想越興奮,開始在客廳隨音樂跳起舞來,潔推門進來時,見到的就是兩個笑聲很大的女生,瘋狂搖頭擺手,又叫又跳。

「在高興什麼??」潔放下包包,皺眉看著桌上空掉的紅酒瓶。

「嘿嘿~~~」愛莉森與我一起回答她:「旅行去囉!!!」

40. 暑假雜記

有天晚上偶然間看到電視購物頻道,忍不住好奇停了下來,奧地利也有購物頻道啊???一般學生不會去注意這個吧?!

這是一個刀具廣告,推銷的是德國產品,示範的不知道是節目主持人(應該不是)或是廠商代表。為了展現出刀具的好削好切,推銷員的面前放了無數蔬果:馬鈴薯,黃瓜,胡蘿蔔,青椒…

首先是在砧板上切青椒,認真的推銷員先將青椒剖開,熟練取出籽之後,便快速在砧板上切起青椒細絲。這沒什麼,全世界都是這樣示範的。接著是馬鈴薯,先示範刀具中的小刀,能夠削出又薄又不斷的馬鈴薯皮(是在削蘋果皮嗎?),接著換上另一把刀,不用砧板,直接憑空輕削,馬鈴薯就變成一片片了喔~~~

這個還不是重點,重頭戲是胡蘿蔔與小黃瓜。

推銷員先拿起小黃瓜,接著迅速地憑空削了起來,只見黃瓜片呈現漂亮的弧線,精準一一飛進面前的玻璃盆中,哇!!真是神乎其技!!!再來,要示範困難度比較高的胡蘿蔔,因為蘿蔔比較重,但是就像方才削小黃瓜一樣,胡蘿蔔也是精準落入盤中,實在是太太太厲害了,好像在看卡通影片!!而且 ---- 推銷員的表情有夠認真嚴肅的啦!!!我不知道為何奧國人民老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但是這個特質放在電視購物上實在很爆笑,很有衝突的爆點!!

試著想像,一個表情嚴肅,展現無比專業氣息的銷售員,在鏡頭前,在無數飛舞的黃瓜蘿蔔前,依然如此敬業的展現如米奇林餐廳主廚般的認真神韻,哇~這是多麼具有說服力啊?!!!(可我還是笑個不停…)

他們自己都不會笑場嗎??

愛莉森回家看到我一直笑,好奇地過來看我到底在看什麼。一看到節目內容,竟然很酷地告訴我:「這組刀具真的很好用,我媽也買了一組。」她不懂我為何看個電視購物也可以笑成這樣?!

嗯~上面這件事只是暑假的生活插曲,我這個暑假發生不少這類有趣的小插曲。像是今天下午,昏昏欲睡的兩點鐘。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呢???因為我一直在心裡倒數再過兩個小時,四點鐘我就可以下班去攝取咖啡因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綠,快睡著了嗎???」是Reto!哦,暑假也來看書嗎???他今天不用去樂器行工作啊??

「呵呵~樂器行的工作有輪休,我今天是跟中學同學一起過來的,他想參觀我們學校圖書館。」Reto對不遠處一個男孩招呼:「嗨,Max,這是我的朋友小綠。」

叫Max的男孩過來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十足開朗大男孩,棕色頭髮和眸子,髮長及肩,很像義大利常見的男子髮型,帥極了!!Reto身邊難道是物以類聚??

「哇!!好可愛好可愛!!!」Max一見到我就叫了起來:「妳好,我叫Max Richter,沒想到TU有這麼漂亮的外國學生?!」

「呵呵,謝謝你的讚美,我叫小綠,但是我不是外國人…」我笑著回答他,Reto在旁幫忙解釋我的國籍和來歷,我忽然感到好笑,Reto好像是我的經紀人喔~

Max似乎一開始就對我充滿好感,在守禮又拘謹的奧地利,遇到這樣的人會倍感親切,誰不希望受歡迎,被喜歡呢?!他是維也納大學醫學院(現已獨立為維也納醫大)的學生,和Reto是小學到中學(5~12年級)的同學,所以跟Schiele也認識。他玩笑說,他們以前可是著名的王子三人組喔!!!

「聽起來很噁耶~~」我說。

「這傢伙只活在過去,妳別理他!」Reto笑著把Max推走,Max一付不想離開的樣子,頻頻回首跟我說:「我會來看妳的!!!」

Max簡直就像颶風一樣,有他在的地方整個氣流都不同了,特別地有活力,真的是很可愛的人。而Reto和Max一起時,好像也顯得特別開朗~~那當然啦,比起Schiele那個臭臉鬼,Max的調性溫暖陽光多了。這三人性格迥異,卻能成為好友,實在很不可思議。

被Max這樣一鬧,我整個人清醒過來。不過,正好的心情,卻很快就被破壞了,一個男學生站到我眼前:「我要那個xxxxx書,快點!」

我查了一下電腦:「嗯~應該還有一本在館內,你可到xx書架去尋找。」

「不是跟你說了我很急嗎?你到底懂不懂國語啊?」男孩一臉不耐煩。

「不好意思,如果需要尋書的幫忙,請找那邊的館員。」我指著另一端的圖書館員,心裡有點ooxx,是怎樣啊?沒禮貌的傢伙!!

「為什麼還要到那邊找館員?」那男孩火氣上來:「他找書,那妳幹嘛的?」

「我這裡是借還書櫃台,如需要協尋書籍,請找那邊館員!!」我又說了一遍,已經想要打人了。幸好館員發現這邊有異狀,走過來詢問,接著有點不高興地對男孩說:「大家都很忙,不是只服務你一人的,你到xx書架找過了嗎??」

「oo系的某某人是吧?!」圖書館員嚴厲的說:「下次再這樣,我們會禁止你使用圖書館。」

男孩不爽地帶著臭臉離開了,嘴巴還持續碎碎唸,真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唉,世界各地都有…

39. 試試打排球吧~

Urs快要回瑞士了。

「夏天的瑞士很棒,妳應該找時間來玩的。」Urs對我說。我對他笑笑,沒說什麼,瑞士我當然沒去過,在我有限的生命中,也只去過台灣日本奧地利,甚至奧地利也不過待在維也納…(如果在我幼時曾經跟著父母四處旅行,我只能說sorry,完全不記得了)

我很喜歡Urs現在的房間,有兩面牆都是窗戶,而且房間內側就有窗台,以我的嬌小體型,完全可以坐在窗台上,兩腳屈膝,絲毫不侷促。前兩天,我發現他的房間角落有一顆排球,非常驚喜,Urs也打排球嗎??

結果那顆只是搬家時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球,他就順手帶來新居。Urs當然打排球,不過並不是強項。他在瑞士時,健行登山反而是比較常做的運動。

看著那顆球,頓時心癢難耐,我雖然國二才開始接觸排球,但卻幾乎是立即就愛上這個考驗反應力跟控球力的運動。高中時加入排球社團,從此跟排球結下不解之緣,將國中最常打的籃球拋在腦後。

「Urs,回瑞士前,我們來打場排球吧?!」

「妳確定??」他狐疑地打量我不到163cm的身高。

「唉呀~~反正我想打我想打!!!!!」我說:「你們打網球我都無法加入,試試看來打排球嘛!!這種需要團隊默契的運動,應該會非常有趣~~~」我興致勃勃,Urs笑說他會去找人。

於是我們在Urs回瑞士的前一天,在club室內排球館,展開世紀大對決!!!參加的人,男生有Urs,Reto,Schiele,還找了馬汀跟Alik過來湊人數,女生就我們綠色之家三朵花,四人分成一組開打。

Reto和Schiele很自然在同一組,他們找了潔過去,於是馬汀也自告奮勇到他們那隊。Alik堅持跟我一組,所以我們這邊另外兩人就是Urs和愛莉森。

基本上我覺得這實在是個太不公平的分組了!!!

Schiele的排球,出乎意料很強,殺球威力猛烈(不過他後來已經放棄對我們殺球),Reto在男生裡面算普通,不過還算不錯,控球弱但是反應快,至於馬汀,又更遜一點,潔則是讓我訝異,她應該很少打排球吧?雖然反應很快,但是球完全不受控制。

我說分組不公平是因為,即使對方只有Schiele的球技我還放在眼裡,但我們這隊更糟糕!!!!男生裡面打得最好的是Alik(幸好有找他來),但程度大概和Reto差不多,Urs跟馬汀差不多,可是愛莉森完全只是個裝飾品,至於我…應該算是全隊控球最穩的吧?但是攻擊能力遠比不上Schiele!(廢話,他比我高那麼多~~)

一場打了超久,都在撿球,後來改採落地得分,果然一下子就結束。

「小綠,沒想到妳排球很厲害嘛!!」潔把水遞給我,這樣稱讚。

「網球、游泳都輸妳了,排球總要讓給我吧?!」

「哈哈,其實妳游泳也很棒,只可惜,那是我的強項呢!!!」潔笑道。此時愛莉森也走過來:「這球根本不受控制嘛~~~小綠,妳是怎麼打的啊?」

嗯…其實這真的要天分,我第一次打排球就立刻抓到訣竅了,算是跟這個運動有緣吧?!~~還記得剛開始打都是練托球,不論怎麼打,球就是乖巧聽話,像是溜溜球一樣不會落地,能夠自在控球的感覺很棒,我也因此愛上了排球。

Schiele走了過來,他的表情滿是訝異:「沒想到妳打得很好呢!小綠~~~」他問我中學時是排球校隊嗎?我回答不是(因為我是校隊的跳遠選手),他直說可惜。可惜什麼啊?反正又不是要當職業選手。

Reto跟我說,其實Schiele是真正的運動高手,在德國是足球校隊,滑雪,籃球也很擅長,像是他不常打的網球,卻也因為有運動細胞而表現得不錯(這倒是~),聽了這番話,我也對Schiele昇起敬佩之意,原本還在想說他的網球比不上Reto,也不太會游泳,還以為是個遜ㄎㄚ呢!!

第二場的時候,幾乎就變成我跟Schiele的決鬥了,他拼命殺,我拼命接,擺明就是想看我反應可以撐到多快。不過非我防守距離的部分,本人手腳不長,也實在搆不到了,只能坐在地上喘氣。結果本來目的是要和Urs道別前來個運動聚會,卻變成我和Schiele的廝殺大會,Urs反而被晾在一旁,偶而幫忙撿球。

可別同情起Urs了,因為過不了幾分鐘,我發現其他在場上的人變成互相在聊天,兼欣賞我和Schiele的世紀大對決,大家好像在看球賽,一下揮拳大叫可惜,一下緊張不出聲,只差沒有爆米花。看膩的時候就互相閒聊,或是叫比較近的那人,偶而幫忙接個一球或是撿球。

好怪的球賽喔~~~

不過,在這邊找到排球球友,令我感到很溫暖,好像在台灣的心靈寄託,在奧地利可以同樣被複製。在這個時刻,我真的感到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