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2009

224. 我是異鄉人

很訝異地,我在因城認識了幾個台灣朋友。

原本學校裡就有韓國和中國學生,不過當我遇見第一個台灣學生後,不知為什麼,台灣人就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嚇死人!!他們本來到底是躲在哪呢?難解啊難解~~

首先是在逛街時巧遇了唸生物的林珊珊,後來又陸續認識她交友圈中的其他台灣學生。珊珊大我兩歲,個性非常親切活潑,熱心卻不會過度,做為她的朋友,能夠享受一種剛剛好的距離和溫暖。我想,在因城的台灣人,認識她的應該都很喜歡她。

我問她怎會選擇到奧地利唸書。

「先是姊姊到薩爾斯堡學音樂,後來我媽就讓我們家的小孩都來奧地利讀大學。」她回答道。珊珊說話時連眼睛都在笑,瞇成可愛的半月形。

「都來奧地利?你們家只有兩姊妹嗎?」我好奇問道。

「我還有一個弟弟,不過年紀小我們很多,他今年才會來奧地利唸書。」珊珊停頓一會兒,又補充說道:「他想申請到維也納大學念法律,我們家的小孩,唸的科系相差很多吧?!」

我微笑起來,不但差異大,而且是女生唸自然組,男生唸社會組。據說林媽媽當初非常反對女孩子唸理工,直到選科系後林媽媽才鬆口氣,因為她認為女生不該學機械等『粗勇』的科系,否則便不夠優雅。

「很機車吧?!」她吐吐舌頭說:「現在看看顯微鏡,我媽還能接受。信不信,如果是像妳這樣要扛儀器到冰川上的,我媽也鐵定反對!!!」

「觀念很傳統呢!!那妳弟能夠唸法律,還真是奇蹟!」我訝異說道,這種父母我身邊的朋友還沒遇過。

「哈!」珊珊笑了,她說:「我媽當初一聽到我弟要唸社會組,一付天要塌下來的模樣~~她認定唸社會組的男生會變得娘娘腔。不過其實我弟是真的很喜歡文學哲學類的東西,但考慮未來生計,他決定唸法律。他現在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空有理想的毛頭小子,一心以為學了法律之後,就可以拯救世界伸張正義呢!」

「噗~~沒那麼誇張吧!」我忍不住笑出聲。

「以後妳有機會見到他就知道了,被家裡保護得太好的小孩,跟現實世界的脫節程度妳是無法想像。」她正色道,完全沒有玩笑的意思。

也許有些人會認為這是東方家庭的通病,不過西方家庭裡也是有這種專制又傳統的父母,總是干涉過多。

下午,我到學校附近一家二手書店去挖寶,正瀏覽著書架尚未整理分類的新進書籍,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小綠!」

我回過頭,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皮膚白皙,有點面善的女孩,看到我時開心的神采,連頰上的雀斑都像在跳舞:「是小綠,小綠沒錯吧?!」

噢!我想起來了!!她是帕西姊姊愛努特系上的學妹,好像叫什麼娜的。

「我是瑪蓮娜,還記得嗎?上次跟妳換過MSN帳號。」她興奮說。我不知道她在high什麼,一付好像剛搭訕到女生的血氣少年。但因為她單純的氣質很可愛,忍不住我也報以微笑,她的名字和人都不斷讓我想起維也納的海蓮娜。

「我記得了!!妳來這找書嗎?」我問她。

「嗯~~~想找食譜,妳呢?」她問。我說我只是隨便逛逛,然後兩人站在書架前不小心聊了20分鐘。

「欸,我們去喝杯咖啡吧!!」瑪蓮娜開口邀道。天氣非常暖和,街上咖啡店的戶外座已經開放了。受陽光蠱惑,我答應了她的邀約,兩人一起穿過小迴廊,步入一家小咖啡館。

我發現,瑪蓮娜其實對維也納有一種莫名的憧憬,不知該不該說是錯誤的幻想,但總之她對維也納超有興趣的。而說也奇怪,長這麼大,她竟然都沒去過維也納?!這未免太匪夷所思。於是,整個咖啡時間裡,大多是她在問關於維也納的點點滴滴。

「維也納河?妳說那條水溝啊?」我吞了一口蛋糕,一面糾正她對維也納河不正確的聯想。

「水溝?有那麼糟嗎?!」瑪蓮娜張大嘴,眼神帶著不相信:「看新聞時覺得還蠻漂亮的,河的兩側有整排綠樹……」

「妳到底是看到哪段河道啦?是熊布朗宮附近的嗎?」維也納河在市區內流經的路段很長,不曉得她看到的是哪一段?不過我一點都不覺得它好看呀!在TU附近的維也納河上面還加水泥蓋,建了傳統市集呢!美食比那條水溝吸引我多了!!

「比起來,因河美多了!!妳看到維也納河會失望啦~~真的就是水溝大小…」我笑著點醒她:「維也納人看到因斯布魯克,才會驚嘆這裡真美呢!」

「唉~~可是我好想去維也納喔!」她嘆口氣,渴望的模樣很惹人憐愛。

「維也納是納粹的幫兇!!!」冷不防,隔壁桌傳來聲如宏鐘的嗓音,我倆一驚,同時往右側望去。鄰桌是個蓄鬍子的老先生,手裡還拿著報紙,眼睛從眼鏡底往上瞪視我們,看起來像要噴出火:「維也納是納粹的走狗!!!」他又說了一次。

基本上他剛剛第一句話就已經讓全咖啡館的人都往這看,加上這句,更是讓整間咖啡館都安靜下來。

我抿抿嘴,對瑪蓮娜送去一個無奈的眼神,她的表情則很冤枉。然後老先生就開始自顧自地數落起維也納來了,先是講到二戰時維也納有多恬不知恥地幫納粹做了一堆齷齪事,接著開始數落維也納人的冷漠和自私,還舉了一堆例子喔~~像是路上看到需要幫助的人,連手都絕對不會伸出來;住在市中心的人跩得像貴族等等。

幸好店內侍者很主動地跑來問我們是否要結帳了,瑪蓮娜和我匆忙掏錢,拿了包包逃離那間咖啡館,總之那家店我們再也沒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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