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華人學生在奧地利

姜宇在華人學生圈的女生緣很好,這很容易理解,劍眉英目,個子又高,標準的東方帥哥一個。原本家境就好的他,不會跟人錙銖必較,個性大方,加上上海男生不像傳統東方男人那樣大男人主義,所以一堆華人女孩總是圍繞著他,甚至包括日本韓國。

不過這學弟對我還真是老實不客氣,上回只是順口跟他說他們的集會成員,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會盡量幫忙。結果他真的抱來一堆表格,要我幫忙詢問為什麼不能通過?因為大家的英德文都不太好,奧地利官員有時又不苟言笑,常常花了時間卻不知道到底還少了什麼文件?!

我真是欲哭無淚,不過還是陪他跑了幾趟辦事處,講不通的地方我就幫他詢問。其實我也只能幫忙翻譯,因為這些流程我通通沒跑過。

「吼~~為什麼中國的護照反而問題多多啊?我看新加坡香港和台灣的都沒事。」

「哪會啊?有時候台灣的護照才問題多多哩!!」我也聽過不少台灣留學生發生的問題。

「咦?真的嗎??那麼…是針對中國和台灣囉?」這時的他,顯得還挺單純的,我嘴角露出奸笑:「不!!是針對中國!!因為,持台灣護照發生的問題,多半是因為被誤認為中國護照啦~~哈哈哈!」

「喂~~妳這樣講太過分了喔!中國護照哪裡差啦?」姜宇微恙瞪我:「再說,台灣本就是屬於中國的!!」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連忙安撫他,嘴角還是止不住笑意,講這樣,那香港哩?香港更算是中國吧?人家可也沒被刁難喔~~~(噓…不要再說了,不然他會生氣哦…^_^b)

其實姜宇算好脾氣的男生,不過可能太受女生歡迎,有時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一次他請我喝咖啡,感謝我幫了他不少忙,因為那天有聊到他還在中國唸書時的桃花史,我除了嘖嘖稱奇外,也不禁仔細端詳起他。姜宇那時低著頭在看雜誌,不過他顯然對異性的目光非常敏感,我大概只看了他兩秒吧,他便抬起頭來,用欠揍的語調說:「妳一定在想,這男的怎能長成這麼帥?對吧?!不過,欣賞歸欣賞,妳可別愛上我喔~~我只喜歡身高一米68以上的女生。」哇哩~~他…他…他是哪來這麼強的自信啊?

「不好意思,我對小孩子也沒興趣!!」我白了他一眼。

「小孩子?我年紀可比妳大呢!」他像檢察官找到證據般,自信又臭屁地做出一廂情願的判斷。顯然他並沒把我的話聽進去,一心認定我也成為他粉絲俱樂部的一員。(算了,懶得花力氣糾正他~~~)

「你沒聽過一種東西叫『輩份』嗎?」我懶洋洋地回他:「學弟就是學弟,我覺得你真的不用想太多!!」

通常我很討厭那種臉上寫著『我知道我很帥』的男生,更討厭臉上寫著『我知道妳覺得我很帥』的自戀狂。姜宇完全符合上述兩項條件,不過意外地,我並不討厭他,可能因為他的氣質不顯流氣吧?!

我們兩人有時拌嘴拌過頭,他會生氣地對我說:「要不是為了國粹,我早就把妳丟進長江裡了!!」呵呵呵~~~這國粹指的是什麼呢?大家一定意想不到,是書法啦!!!他不知怎地,很喜歡我寫的繁體字楷書和行書,其實他自己在臨摩時也會寫繁體字,但畢竟不是常寫的字,總覺得筆劃鋪陳比不上我的自然大器。嘿嘿~~開什麼玩笑,小綠我好歹小時候也參加過書法比賽的呢!!

不過,對於我居然把筆墨紙硯帶到奧地利,姜宇也覺得不可思議。

「妳為什麼不用墨水就好了?」

「你不懂!!這叫做禪意~~~書法的真意在修心……」我裝模作樣說道。

「放屁的啦!!!」他不經思索直覺就迸出這句,我睜大眼,非常驚訝地望著他:「你什麼時候變成台灣原住民了啊?!」

「呵呵~~~」他搔搔腦袋:「世界一家,世界一家…」

絕對是在華人聚會裡被台灣留學生傳染的啦!!我不禁會心一笑。

講到書法,小時候曾經一度很排斥,覺得這是再無聊不過的功課了。不過練好基本功後,反而在不是被硬性規定的情況下,自己會主動提筆,讓心情平靜。後來有陣子還迷上了小楷,情緒激動時,就在練習簿上密密麻麻寫滿宋詞或古詩,像懲罰自己似的寫到手痠無法繼續為止。

到奧地利後就很少寫了,尤其第一年和Nina住的時候,我根本光適應生活都手忙腳亂了,完全忘了這玩意兒。直到搬入綠色小屋,才會在悠閒又無聊的下午,將文房四寶搬出來回味一下。我很喜歡墨的味道,那種香氣和書香一樣,都是屬於一種意境上的,令人心曠神怡心境澄明的味道。我喜歡慢慢磨墨的那種氛圍,而且比起市售的墨水,自己研墨可以依照心情調整墨色濃淡,以及濃稠度。

其實墨水我也有帶啦,不過我老覺得墨水味道臭臭的?!

上次姜宇為了六月端午節要布置場地,所以跟我商借筆墨,他寫了兩張春聯。我奇怪地問他,端午節幹嘛寫春聯?他傻笑說:「跟端午節沒關係啦,反正有了春聯就會有華人的味道~~~」聞言不禁莞爾,這是思鄉遊子解鄉愁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