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著愛莉森今年送我的毛帽出門,米棕色的帽子底緣有著細細的格紋,帶著一點英式風格。葛拉本大街人擠人,我穿過小巷,往城西北走去。這裡有一家奇特的文具禮品店,我知道潔在等我送她漂亮的年曆日誌,她的禮物很好準備。正逛著,忽然看到牆上的掛曆,哇塞,歐洲十二性感男模!!!我毫不猶豫立刻取下…這一定要送給愛莉森的啦!!!順便把性感女模的月曆也買下,這樣Max的禮物也有著落了!!
不過,除了這個,我心裡還有一個想送給愛莉森的好東西,是我上次回台灣時,在博物館紀念品店買的書法字樣的長絲巾,我知道愛莉森一定會喜歡,她完全是個東方迷!!!
接著,就是男生們的禮物了…再不買,我怕Urs和安公子都要回國去了~~~我替Urs挑了深棕色皮夾,他的皮夾已經傷痕累累,像是被坦克輾過。接著在運動用品店為Reto選了打網球用的護膝護踝,然後開始煩惱起安公子的禮物。
走在寒冷的街頭,一面想起剛來維也納時,愛莉森就跟我抱怨過,她對耶誕節真是又愛又恨,為親朋好友選購禮物有時是樂趣,但多數時候是酷刑,畢竟你也不希望送給對方的禮物一過完節就變成無用的廢物,等著被塵封或掃地出門。更何況以現代眼光來看,還多了『不環保』的罪名。
拉緊了圍巾,遠離市中心後,人群明顯變少,但是歡樂的耶誕氣氛依舊籠罩,從不知名的街角商店傳來陣陣耶誕歌曲,我在心底輕輕哼唱著,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出來走走,的確讓抑鬱的心情稍稍得到紓解。
「小綠學姐!!!」咦?我好像聽到姜宇的聲音??半信半疑的回頭,果然是他,笑瞇瞇站在我身後。我訝異極了,這麼少外國人出沒的地方他也會出現??不過還是很開心地跟他擁抱一下。
「學姐妳出來買禮物啊?」姜宇看著我手上的袋子,在我訓練和堅持下,他現在都乖乖叫我學姐。我微笑揚起手中的袋子,順便問他:「你今年有準備耶誕禮物嗎?」
「嗯~~~收到了幾份禮物,好像該回送??」姜宇笑了:「第一次在國外過耶誕,不太確定這邊怎樣送禮?!每個送我禮物的女孩子我都需要回禮嗎?」
「每一個??聽起來好像是在炫耀!!」我虧他,姜宇笑了起來,他說,有些是華人學生聚會的朋友送的,對我們東方人(或者說是異教徒)而言,耶誕禮物就像是平白多出來的,一種湊熱鬧心情下很實用的藉口,一點也不在意背後蘊含的宗教和傳統意義。
「妳禮物都買完了嗎?」姜宇問道。
「差不多了~~~只剩一個……怎麼了嗎?」
「沒啊~~~只是想說,是不是有這個榮幸和學姊共進晚餐??」姜宇展開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我狐疑望著他,總覺得這個邀約不單純。姜宇拖著我,往電車站走去:「啊~~別想太多啦學姊!!來這邊這麼久了,我連頓飯都沒跟妳吃過耶~~我們去吃飯,然後喝杯咖啡吧!!」
「你也喝咖啡嗎?我以為中國人只喝功夫茶呢!!」我哈哈大笑,姜宇把我推上車:「這東西比功夫茶是差一點,但入境隨俗嘛~~也顯得時髦一點。」
哇哩~~這什麼理論啊!!要是我,不合口味的東西才不會因為趕時髦或流行而跑去吃呢!
不過姜宇的開朗就像東方版的Max,活潑調皮,從小衣食不缺養尊處優的他,還帶點不知天高地厚的幼稚,優點是心眼單純,相處起來倒也挺有趣。姜宇帶我在市政廳下車,走進附近一家高級咖啡館:蘭特曼咖啡館。這家店很有名,不過我從未進來過。
「他們的餐還不錯,學姊,今天我請妳吧!!!」姜宇拿起菜單,心情很好地說。
「請客?不用啦~~~你又沒欠我!!」我下意識地拒絕。姜宇嘆口氣道:「拜託別這樣嘛~~這邊的人就是沒有人情味,想請客都找不到對象,沒想到妳也被同化了。」
「而且,」他看著我,露出有點幽怨的神情:「今天是我生日耶~~」
啥?!!他生日?!我很訝異,但也很驚喜,這下子更不能讓他請客了,應該是我請壽星吧!不過姜宇堅持說他要請,因為好不容易找到陪他慶生的人,而且還會說中文。我不禁好奇,那些送他耶誕禮物的女孩子們呢?要從數之不盡的粉絲中找到一起慶生的人,應該不是難事才對?!
「不行哪~~那些女孩,一旦一起約會了就後患無窮!!」姜宇剝了一塊麵包送入口中:「話說回來…小綠學姐,我覺得台灣女生來這邊學音樂的呀,個個驕傲得很,不知在跩什麼?」
「你是踢到鐵板了吧?」我喝了口咖啡,忍不住笑道,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被拒絕了。
我肚子不餓,只點了一個栗子慕斯蛋糕,大得嚇人也甜得嚇人,但卻香醇濃郁,齒頰留香,讓我很意外地,這家的咖啡也很好喝。姜宇點了牛肉麵湯和起士沙拉,悠閒吃了起來。他下星期就要回上海,邊吃邊叫我下次應該去上海看看,現在可是全世界的焦點。
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不想告訴他我對中國大陸沒有太大興趣,也許等我工作賺錢後,會想去那邊旅行,但是現在,光是歐洲,我也才去了捷克和一個德國城鎮而已。
兩個華人在餐廳內用中文交談,難免令人多看一眼。不過,我隱約感到有股不同於其他的注視目光,從門口方向傳遞過來。我抬起頭向大門望去,嚇!!!是Reto和安公子,他們兩人站在門口,同時都見到了我和姜宇。Reto很自然地和我打了招呼,我僵硬揮了揮手,姜宇好奇轉過頭。
「哇~~那是Reto Graf和Andreas Schiele吧?!」學弟問我,我點點頭,好奇問他:「你怎麼對男生也這樣熟悉?Reto和你不同校區吧?」姜宇是資訊科系的,照理講不太遇得到Reto才對。
「唉!他很有名,我們班上的女生也會提到他,而且小綠學姐妳知道嗎?因為他的關係,妳在我們院所也變成女生注意的目標~~」姜宇說。我訕訕一笑,這種事從我認識Reto以來已經發生N次了,一點都不稀奇。
安公子和Reto是進來買蛋糕的,他們兩人在櫃前取了蛋糕,正準備離開,我忽然想到什麼,連忙拎著袋子小跑步過去:「Reto,這是給你的耶誕禮物,另外這是Urs和Max的,請你幫我拿給他們好嗎?」
「喔,好的!!謝謝妳小綠~~」Reto和我互相吻了對方臉頰,安公子站在一旁問道:「唔~~沒有我的禮物嗎?」他裝出很期盼的模樣,明知只是玩笑,但那俏皮的笑容還是讓我心動了一下。定了定神,我問他:「給點建議吧?!我還想不出要送你什麼~~~」我據實以告。
安公子露出微笑:「我會好好想想再告訴妳~~」他和Reto向我道別,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往姜宇那邊瞧了一眼,相偕步出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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