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誕舞會當天,早上和卡耶夫斯基相約在車站,然後一起去用餐,因為我晚上不能陪他,他於是訂了下午的車票,我們能相聚的時間很短暫。
坐在簡單的家庭式餐館裏,卡耶夫斯基那獨特的純樸式帥氣還是沒變,不過,我發現我已經比以前大方多了,見到心儀的他,非但不臉紅心跳,還可以自在聊天,是因為和男性朋友相處多了,變得大方了嗎?這樣下去,也許日後我喜歡的所有男生,通通都會變成『只是朋友』…
我和卡耶夫斯基並不熟,喜歡他的原因很膚淺,只是因為覺得帥,而且是我喜歡的那種純樸氣質,但是外表純樸就代表內心純樸嗎?正如外表花俏,看起來像情場浪子的Max,偏偏每次都因女友另結新歡而被甩掉。
卡耶夫斯基對我的吸引力是很莫名的,沒有理由,說不出原因。因為我們既不熟,共同話題不多,也沒對什麼特定話題有深入討論,可是我就是喜歡看著他,在他身邊就覺得開心。但是我也有種焦躁感,因為在他面前,我似乎展現不出任何優點:我們無法討論形而上的話題,因為來自物質豐富的台灣的我,與斯洛伐克農家子弟的他,對生活最有感觸的東西,正巧都是對方所缺乏的。
然而正因這樣的不同,才會感覺對方是多麼迷人,更加渴望認識對方。只是我心裡隱約知道,潔是對的,很快這種吸引力在習慣彼此後就會消失,然後發現和對方毫無共通點,最後慘澹分手。
吃完飯,我陪他到月台等車,他和我擁抱道別,我竟然在這種時候害羞起來,大概是心裡有鬼吧~~我明顯感到自己身體僵硬。
「妳終於回來了!!!!」一回到綠色小屋,愛莉森立刻衝了上來:「我擔心妳來不及打扮呢!!」
不就是穿個洋裝,畫個妝,需要很久嗎?真是搞不懂。結果原來愛莉森她們還要先洗澡,修指甲,保養,敷臉,再化妝,擦指甲油,穿衣服,搭配飾品,鞋子,外套,披肩,手套……哇哇哇~~~這也太複雜了吧?不花個12小時才怪!!!
我像平常一樣簡單沖個澡(其實大白天根本不覺得自己該洗澡,不過她們都是上午洗澡或是出門赴約前洗澡),然後穿上我的黑色洋裝,接著不太熟練地擦上粉底,還有我那唯一的一支唇膏。愛莉森正在房間打扮,她的床上都是各式配件和衣服,看到我走進來先愣了一下,然後說:「妳還不快去準備??」
「我好了呀~~」我莫名其妙道:「就這件洋裝,妳也看過的呀!!」
「不是洋裝的問題,妳的妝…還有…唉,妳根本沒打扮嘛!!!」
正下樓的潔,看到愛莉森房門開著也了走進來。愛莉森像看到救星般地對潔叫道:「潔妳快幫幫小綠吧!!她居然這樣子就要去舞會了呢!!」潔看了我一眼,笑了出來:「果然是小綠…我老覺得我比妳還像個奧地利人。」
潔從她的房間搬下來一堆化妝品,將我押回房間,壓在椅子上坐定:「唉~~我先幫妳完妝吧~~~妳在台灣不化妝的嗎?」
「對啊,我在台灣沒畫過妝,來奧地利後才和愛莉森去買化妝品的~~」
「妳這樣去舞會,可能會被誤認是14歲的小女孩,甚至更小!!」她邊說,邊拿著眼影在我眼皮上塗抹。「千萬別塗得太濃…」我有點擔心道。潔專心凝視我,然後像是自言自語:「銀藍色在妳眼睛上可能沒啥特色…又不要濃…」她傷腦筋地想了很久,最後拿了淺紫色的眼影:「這個也許適合妳,看起來也不會太濃,很乾淨的顏色,但是又多了女人味…」
我懷疑潔是個化妝師,她可以一邊幫我上妝,一邊跟我解釋她是如何畫的,好像在做彩妝教學。她又細細描了眼線,然後幫我刷了睫毛膏:「可惜我沒有假睫毛,不然妳戴上假睫毛應該會更亮眼。」潔的睫毛已經超長了,難怪沒有假睫毛。
「完成了!!!」潔歡呼一聲,將我轉回面對鏡子。哇!!連我自己都忍不住驚叫一聲,原來經過妝點後,我看起來跟平常完全不一樣了!!潔真是慧眼獨具,紫色眼影很適合我,眉骨的白色眼影,讓紫色顯得乾淨又嫵媚。不過最讓我訝異的是睫毛,我自己塗睫毛膏,通常改變不大,但是潔塗出來的效果就是不一樣!!!又長又翹,看起來…好像艷麗了起來??......天哪!!這不會是我的錯覺吧?!
「好不習慣喔!!」我說。潔很有自信地說:「放心啦~待會兒在會場妳就會感謝我…這樣很漂亮,而且一點也不濃妝。」
不濃妝?我覺得挺濃的耶……
潔在旁邊窸窸窣窣,翻著我的飾品,她對我的飾品似乎還挺滿意,一邊翻找還順便欣賞起來。她脖子上戴了一條簡單的單鑽項鍊,是18歲生日媽媽送她的,荷蘭的鑽石車工好像很有名,我不太清楚,不過鑽石真的很適合潔。
她的手上也是鑽石手鍊,不過是碎鑽和花朵造型,看起來閃亮卻秀氣。
「啊~~~這個好漂亮,超適合妳這件洋裝的!!!」潔從我的首飾盒子中,找出一條長項鍊,相墜是銀色的雪花造型,潔將長項鍊繞了兩圈,讓雪花正好擺放在我裸露的胸骨位置。
鏡中的自己,看起來真的…嗯,很迷人~~~連我都忍不住要這麼說。潔幫我戴上黑色皮手套,然後外加一個細細的銀鍊,我沒有穿耳洞,因此耳朵無須妝點。
愛莉森看到煥然一新的我,忍不住頻頻稱讚:「妳這樣一定會被超多男生追的!!美到不行!!!」
「妳才是好嗎?」我說:「看看妳那身材,還有這紅唇,哇~~~愛莉森今天不一樣喔!!」愛莉森很大方地接受我的讚美,我們在客廳幫彼此做最後的審視,然後聽到了Max的車喇叭鳴聲。
「各位美女,請上車~~」Max站在門邊幫大家開車門:「哇~~愛莉森今天看起來好辣,跟平常完全不同!!!」愛莉森今天走的是性感路線,她微笑坐進後座,然後是潔。我背對大家,忙著鎖大門,聽到Max正在稱讚潔優雅絕倫的打扮。我感到有點好笑地走向他,心想他還有多少讚美辭令可以用。
不過Max見到我竟只是嘆口氣,簡單說了句:「妳今天真的很美。」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他幫我開了前座的車門,然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準備要開車了才轉頭凝視我:「怎麼辦,我突然很傷感,我的小女孩長大了…」他望著我,又是驚嘆,又是感嘆,我覺得蠻好笑的。
「誰是妳的小女孩啊?」我笑著罵他,潔在後座很得意道:「是我的傑作喔~沒想到我連對打扮都很有天份呢!!!」
「能夠當妳的護花使者是我的榮幸。」Max這麼說,我們三個女生都哇的一聲叫起來,Max今天好紳士啊,不是平常的美國痞子喔!!
「好了,小姐們,綁好安全帶,出發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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