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在維也納跨年

跨年活動在奧地利其實是非常熱鬧的,而且許多活動因為行之多年,早有慣例可循,不斷推陳出新後,總體來看是比台北的活動顯得有系統而且多樣化。不過這也沒什麼,我老覺得,西洋年是我們模仿外國的節慶,當然比不上中國農曆年活動多采多姿啦~~

下午在丁形廣場附近人就很多了,路上聽到的音樂還是以古典音樂為主,不過根據經驗,這些音樂到晚上會變成騷莎等熱情的拉丁舞曲。想去年剛到時,還在心裏暗想維也納真是個氣質城市,連過年都在放古典樂,結果這完全是個假象,到了夜晚這裏才是high翻天,不太長的街道上,每隔大約100公尺,就會有一個看台,台上的DJ熱力四射,使出渾身解數吸引台下觀眾的目光,一條街走下來,就像經歷數種不同的跨年風情。

我沿著路邊商店快步走著,地鐵站也是人多多,Alik就在那邊等我。今天要去Alik家跨年,他的家人都出去旅行不在家,我不確定這是個好主意,不過又心想時間還早應該沒問題。他們家離市區很近(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地鐵站兩站就到了,我們離開地鐵站,穿越兩條馬路後,很快便到達Alik家,一棟外表漆成白色的大建築,Alik打開樓下大門,領我上樓。

這其實算是公寓吧~~~是維也納很常見的建築和住家,古典外觀,裏面現在通常已分屬不同家庭,不像從前帝國輝煌年代,一棟大建築就只專屬於一個家族!!

Alik打開家門,一陣撲鼻的烤肉香立刻傳來,我本以為是他準備的,驚喜望著他,結果他老實回答那是媽媽在今早做好給他的。原來奧地利也有孝子父母啊?竟然還幫忙把妹?!他們家的裝潢古色古香,頗有威儀,顏色大多是莊重的深咖啡。

Alik看起來有點緊張,他把肉送進烤箱再度溫熱,然後先倒了香檳給我。我微笑一下,喝了一小口(唉~~功課沒做好,我不愛香檳~~不過這是過年時最常喝的酒!)。接著Alik放了音樂,是我喜歡的莎拉曼尼,她的舞曲輕快動聽,每次在唸書累了的時候,她的歌曲能讓人完全放鬆!!

從香檳到音樂,沙拉到烤牛肉,看得出來Alik有用心在準備,而且好像也不是他所擅長的,光這點就很令人感動。

在餐桌上,他又很認真地對我表白,我很好奇地問他,到底為什麼會喜歡我?(吃人嘴軟,真的無法直接回絕~~)

「我真的不知道,也許是妳身上就是有種特質…沒有煩惱,無憂無慮的感覺…」

是嗎?我煩惱可多哩~~~而且,我常常很憂鬱。家庭富裕,父母健在的Alik,難道該有很多煩惱嗎?

「還有我很喜歡妳的笑容~~~」Alik坐在我對面,認真說道:「不管是單純快樂的笑,或是有點為難的笑,我都喜歡!!」有點為難的笑??嗯~~很能理解為什麼他會常看到我這樣的表情……

我吃著烤肉,上頭灑了些許迷迭香,味道不錯,但我強烈想念上次馬汀和安公子合作的烤牛肉(有點對不起Alik媽媽)。Alik說他很意外我會接受他的邀請,其實我自己也很意外,又不好意思直說,於是悶著頭吃牛肉。

吃過晚餐,Alik換了音樂,我們在客廳一起跳舞,Alik原本就活潑,跳舞時更是花招百出,一下假裝跌倒,一下加入黑人舞蹈,另外我們還可以用圓舞曲來跳機械舞~~~幾個小時鬧下來,我笑到肚子疼,兩人也累了,決定出去走走,加入倒數人潮!!

市政廳那邊的園遊會開到比較晚,Alik建議在那裏跨年,我心想,市政廳?那不是和去年耶誕市集景象類似嗎?結果討論過後,我們決定往人多到爆的史蒂芬廣場前進,反正人已經多成這樣了,再多我們兩個也沒差。搭地鐵一路塞到目的地,不用緊張走不出車門,因為所有的人潮會把你騰空架出車廂。史蒂芬廣場站此刻已經管制封起來不能進出,我們又步行走了一段路。入夜後的史蒂芬廣場,當然是越夜越美麗,外頭已經有人偷偷違法放起炮竹,有的人像我一樣皺眉,因為覺得很危險(拜託現在人很多耶,而且也沒有像鹽水蜂炮那樣戴安全帽~~),不過還是有人high在興頭上,拼命起鬨。

廣場上大家喝著熱過的酒和香檳,受氣氛感染,剛吃完晚餐的我們,還是去買了香腸,好像這樣才有過年的感覺。

午夜時間近了,全場陷入瘋狂預備狀態,當煙火施放的那一刻,周圍的吵鬧雜沓聲,如火山爆發的熱流般灌進我耳裏:歡呼聲,尖叫聲,還有摔酒瓶的聲音…摔不破的酒瓶會被撿起來摔到稀爛為止。去年我只有在電視上看到大家砸香檳酒瓶的瘋狂景象,真的置身其中,那種感覺更是震撼,只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

狂歡結束後,人潮慢慢往地鐵站移動,有的往市政廳方向移去,應該是打算續攤,我和Alik則往綠色小屋方向走去。Alik看起來還想在外面逗留一陣子,不過我已經有點累了,而且明天還有K書計畫(精實的小綠吧~~)。

我們停在家門口,Alik看著我,很認真問道:「試著和我交往好嗎??」

「對不起,Alik,我今天玩得很開心,但我真的不能…」我輕聲說道,但是一字一句很清楚。這是我第一次練習拒絕人,深怕處理不好讓對方難堪。

「雖然有點涉人隱私,不過我想知道,妳有喜歡的人嗎??」Alik問。我點點頭(根本沒想太多,只是純粹為了好脫身~~),Alik理解地向我頷首示意,道別後默默離去。我覺得好像做了件不道德的事情,因為對方精心安排了跨年活動,我卻在玩樂過後拒絕對方的追求…其實,我是根本沒料到他會在這天向我再度告白。

Alik離開後,我發現信箱好像有東西,是個紙袋,內有卡拉揚1987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的DVD,原來是Andreas請Reto留給我的。Reto在紙袋內留了字條:「這是Andreas說要借妳的,不過妳也知道他這人很寶貝CD,請務必小心使用。」

我盯著那張DVD,哇塞,超想燒起來的,打了個電話給Reto,一邊在心裏祈禱,他應該還沒睡吧?

幸好Reto接起了電話,他說本來想趁送DVD來給我時,順便找我跨年的~~啊ㄚㄚ~~真可惜,如果Reto早點約的話,我就不用面對剛剛和Alik尷尬的一幕了。Reto順便轉達安公子的話,他知道我一直想去聽新年音樂會,叫我回家看DVD自己想像一下,卡拉揚的這個版本是他認為不可錯過的。

跨年的熱鬧日子,果然還是要有友情的加持比較溫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