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一切又好像沒發生什麼!!
我在學校遇到安公子,他的反應一如往常。Reto沒像以前那樣常來接我下課了,但是仍會通email與電話,skype上也常常聊天。我很想問他那天回去後到底怎麼了,但問不出口。
四月,草地還很冷涼,但大家已迫不及待往草上躺了。我微笑穿過宮廷花園,那些在花園裡曬太陽的人們,看起來是多麼幸福。大街上又出現街頭藝人與小型樂隊了,和諧歡唱的樂曲悠揚飄盪在街頭,走在路上,忍不住都想要跟著輕盈起舞。
對我而言,春天的最大影響是,和台灣的時差減少一小時,日光節約時間的實施,每次都讓我得花上一個禮拜來適應早起一小時的日子。
【綠】的老闆在見到我入門的剎那,對我擺出了個埋怨的表情:「嗨~~我說小綠,妳也太久沒來了吧?忙著戀愛把我給忘了?!!」
「才不是呢!!我現在還沒有男朋友,有的話,一定帶來這裡給你認識!!」我微笑說。奇怪,一看到胖老闆,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很好。
「妳和朋友的保留位已經撤銷了,想坐在原位子嗎?今天還是空的。」老闆擺出『妳活該』的表情,很臭屁地指指我的老座位,叫我去坐。我心裡暗笑到不行,這老闆還是一樣可愛跟搞笑,他慢條斯理送來menu,然後大肚子擠著桌沿開口問道:「一樣的咖啡嗎?」
「對~~~」
「我忘了妳都點什麼咖啡耶!!」胖老闆還是擺著臭臉。
我心裡又偷笑了一下,裝什麼酷嘛!!不過還是耐心對他說:「今天點Mokka好了。」
「不喝Melange了?」老闆奇怪地問道。哈!!賓果!!就知道,他根本就記得。
「好好好,那就Melange,既然老闆強烈推薦的話~~~」我笑嘻嘻說道,胖老闆大概也發現自己說溜嘴了,他也不再堅持,開口對我說:「我們現在多了兩種新糕點喔!!起士杏桃蛋糕和乳酪布丁,要不要試試看?」
「我還是想吃以前的杏桃蛋糕耶~~~」我露出諂媚的表情。
「真是的,年輕人,一點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我這是念舊!!」我說。
「最好是妳說的這樣!!」老闆呵呵笑了起來,離開我的桌子準備咖啡去了。
不過跟著咖啡送上來的,除了咖啡,還多了兩小塊的新蛋糕,說要讓我嚐嚐味道。坐我隔壁桌的葛林夫婦,是以前在【綠】經常遇到的常客,他們低聲對我說,老闆唯一的兒子出國念書去了,最近他的心情很鬱卒。
「他不是有三個子女嗎?」我問。
「兩個大的都已經結婚,早就不在家裡了,剩下那個小的,因為之前讀書也一直住在家裡,所以老闆已經習慣有小兒子的陪伴,忽然離開,當然會覺得家裡空蕩蕩的不好受。」葛林老太太說。
我點點頭,可以理解老闆的感受。葛林老先生問我:「小綠啊~~妳最近有回台灣嗎?要回去看看妳父母,別讓他們掛心。當然,我知道東方民族對家庭的向心力是比較強的,不過畢竟是年輕人,有時玩著玩,就會忘了家裡的爸媽。」
「我父母已經過世了。」我說,葛林老夫婦驚訝的喃喃抱歉。我笑了笑,對他們說:「不用介意,不過你們說的對,我想爺爺奶奶會很想我~~~」嗯!!今年暑假,說什麼我也要想辦法回去看奶奶。
我在春日的午後,拉了姜宇陪我去材料行,找了一塊不規則的原木,請他幫忙噴漆。
「要噴成深棕色喔?」姜宇問。我們窩在學校頂樓,他一面在地上鋪了舊報紙,一面幫我將大木板噴上顏色。
「喂!!專心點!!你看這裡噴得不均勻了!!」我指著木頭右上方的一角叨唸著,姜宇沒好氣地看我一眼:「喂~~我是欠妳什麼啦?好心幫妳耶~~~」
「既然要幫就要好好幫忙!!這才是負責任的態度。」我神氣說道。
「妳們台灣來的女生怎麼都這麼會辯?」他嘴裡嘟噥著:「真是,以為長得可愛點,就可以隨意指揮我嗎?」
「耶??這這……」我露出詭異的笑容:「這不是在說我吧?!學弟~~~嘿嘿!!」我似乎發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不過看姜宇不自在的模樣,先不要嚇他好了,畢竟我還得靠他把木頭給我噴漆噴好。
我把漆好的木頭帶回綠色小屋,大概隔了幾天確定乾了,才在上面寫了個大大的繁體中文【綠】字。又隔了一天,我把木頭均勻噴上透明漆,拿到樓上風乾。
住後面的老夫婦,頂樓的小花園已經出現綠意了,看起來充滿生機。有時我走到樓上,會隔著水泥圍欄,靜靜凝視這片空中新綠。真是充滿閒情雅致的老夫婦啊!他們頂樓的花園,隨著四季變化總有不同植物生機盎然伸展著肢體。不過,春天開始的那一抹新綠,始終是我不變的最愛。
幾天後,當我把漆著【綠】字的木板,帶給咖啡店胖老闆時,他的表情是帶點激動的驚喜。他二話不說,拿了釘子咚咚咚就在門口敲了根釘子,然後把我送的木頭掛上去…哇!!好酷喔~~沒看過這樣乾脆地破壞建築表面的。(可見這店面是他自己的!)
我們站在門口一起端詳咖啡店的新門面,說實在,我覺得歐洲鄉村風格配上一個中文字的木牌,感覺怪異到了極點。但是店裡的老客人們也跟著跑出來看,大家指指點點,品頭論足,都說這很有中國的禪意,非常漂亮。
老店換新裝,不管合不合適,大家的心情都跟著煥然一新。我高興看到老闆發自內心的笑顏,這個寫著【綠】的招牌,也好像帶著暖意,迎接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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