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關於戀愛

上午馬汀和潔她們去故宮參觀,愛莉森上次去過了,我們於是躲到旁邊的至善園聊天,大多在聽愛莉森談她男友的事情,我正好對這也很好奇,因為愛莉森剛交男友就放耶誕假,緊接著又忙考試也很少見到她,根本沒時間好好了解一下來龍去脈。

愛莉森男友叫Peter,土生土長的英國人,在維也納大學念哲學,他在舞會上請愛莉森跳舞時,既不是對她大獻殷勤,舌燦蓮花,也不是光誇讚她的美麗可愛,舞技高超。而只是在她耳邊低聲喊著她的名字,神情專注地望著她。

哇~~好噁!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想到愛莉森吃這一套,還真是純情少女。

愛莉森反問我卡耶夫斯基的事,我說我覺得兩人之間有種特殊的吸引力,但是沒人積極去跨越,我是因為有點害羞,而他,感覺上有所遲疑,似乎有什麼橫阻在我們之間,讓他無法更進一步。潔曾經警告我,卡耶夫斯基說不定已有女友了,不過看起來又不像…我能想到的只有:莫非,他是雙性戀?!!

看愛莉森來台灣後一路上簡訊發個不停,不禁讓我讚嘆愛情的偉大。Peter是個怪咖,喜歡穿紫色T恤加暗綠色垮褲,隨身一定攜帶口香糖,眼鏡跟老太婆一樣繫條金屬鍊。不過,只要他真心喜歡愛莉森,我們倒沒什麼意見。

故宮要細逛得花上不少時間,後來和潔在電話裡討論之後,決定她和馬汀繼續逛故宮,我和愛莉森先去別處玩,晚上吃東西時再會合。我們在站牌等公車,忽然間感到一陣暈眩,…原來是地震了!!!!愛莉森第一時間立刻驚叫起來,緊張地跳個不停,我不停安撫她,地震時她這樣跳也無法跳離地球的,根本不必白費力氣~~而且這只是輕微地震,周圍一起等車的阿公阿嬤都嘻嘻笑地看著愛莉森。

「啊~~~這個沒遇過地震喔!!」一個阿嬤用台語說,還一直拍自己胸部:「免驚免驚……」啊我說阿嬤呀,又不是你嚇到,拍自己胸部幹嘛?!

幸好地震一下子就停了,愛莉森顯然心有餘悸:「天哪~~這就是地震嗎?好可怕!!!原來妳就是想研究這種東西……」

坐在公車上,我第一次向愛莉森提起了921大地震,沒經歷過地震的人,是無法想像那種情景和感覺的。我平靜地訴說,愛莉森卻眼泛淚水:「天哪~~小綠,妳一定很難受吧?!我不知道妳的父母是這樣離開的…」

「還好啦~~~無論是以何種方式離開,都免不了難過吧?!」我說:「所以我想要好好研究地震,希望能做些對居民有幫助的事情。」

「所以妳才決定研究地震嗎??可是…那應該留在台灣學啊,維也納好像不擅長這個…?」

我的腦袋像被射了一箭:「是的,妳說的沒錯,所以我現在常在想,我到底是為什麼回維也納的…」我吐吐舌頭:「那時好像只是想趕快離開台灣,越快越好,只是想逃避而已…」而且,後來還『變心』,好像迷上冰河了……

「我覺得,妳不應被過去的事羈絆,而應該選擇自己真正有興趣的事來做。雖然我知道說比做容易,不過想想,現在選錯了,或許十年後會後悔不已呢!!」愛莉森這麼說道。

我非常同意她的看法,也許現在一時放不下,但是未來當我終有一天能夠平心靜氣面對父母的亡故時,是否從事的正是讓我真心喜愛而且熱中的工作??我並非不喜歡研究地震,基本上地球科學上至天文下至地質海洋,我都有著濃厚興趣,只是一看到地震的相關資料,就會讓我想起爸媽,研讀時好像是帶著一種奇異的悲恨情緒在學習。相反的,研習冰河讓我感到快樂,興奮,而且熱情,或許是因為沒有情緒包袱吧?!澄澈冰涼,白皚皚的冰河,能夠讓我心情平靜。

和愛莉森來到士林一家可愛的小店,入門後有個小庭院,還有類似鐵軌的造景,充分利用空間做設計。她的咖啡味道比較淡,合乎愛莉森的胃口,而平日愛喝咖啡的我,反而點了菊花枸杞茶…沒辦法,維也納喝不到呀!!

「Peter是妳第一個男友嗎?」我問她。

「當然不是啊~~」愛莉森睜大雙眼,彷彿我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她國小就有男生送她回家了,初戀13歲…所以…所以…我真的是當場遜掉!!忽然有種不知道以前都在忙些什麼的感覺…好像都在唸書或是練琴,而我對愛情向來不很憧憬(為什麼呢?奇怪~~),身旁朋友忙著戀愛時我倒是心如止水,只除了國中畢業遇到的那位『杉林溪男孩』,讓我第一次有被電到的經驗…但我好像這樣就滿足了耶~~真是對愛情沒動力的女生啊!!

「妳對卡耶夫斯基應該積極點,如果妳喜歡他的話…」愛莉森邊喝著咖啡邊說:「照片上看起來挺可愛的,喜歡他的女生應該不少。」聽她這樣說,我更裹足不前了,我討厭競爭激烈的愛情。

「天哪~~~小綠,原來妳沒有自信啊?」愛莉森很驚訝:「我不明白妳為何沒有自信?是卡耶夫斯基主動接近妳的,不是嗎?」

「是Nina主動去攀談的…」

「但他主動說要合照,而且耶誕節主動約妳不是嗎???」

啊啊啊~~~別說了!!!這讓我覺得耶誕舞會那天應該好好約會的,幹嘛硬跑去舞會呢?都是Max啦~~~不!!都是我自己啦~~幹嘛答應Max去舞會呢??世上總是有那麼多『早知道就~~』的遺憾,非得如此才能成就愛情的美麗嗎?

「新年時他有打電話跟我說新年快樂!!」我對愛莉森說。那時卡耶夫斯基已在斯洛伐克的家中了,一邊講話,一邊還聽到他家裡熱鬧的人聲。愛莉森說,她認為卡耶夫斯基應該是有點喜歡我的,只是真的很不積極,這點有些奇怪。

晚上大家約在士林吃麻辣鴛鴦鍋,馬汀他們自己從故宮搭公車過來,頗有成就感。聊到今天的地震,潔和愛莉森一樣露出恐慌的表情,我說幸好那時還有馬汀在旁邊,沒想到兩人居然同時出現不自然的怪異表情,我不禁揣測今天在故宮發生了什麼事,令人玩味?!

辣鍋幾乎都是我在吃,回家後被姑姑唸了一頓,她說我回家到現在還沒跟她吃過一次飯,明天就要回宜蘭了,我肯定會被爺爺奶奶唸到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