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剛好來買樂譜,店員說你在裡面!!」安公子聲音聽起來很正常,看到我,他露出嚇到的表情:「小綠,妳幹嘛哭成這樣啊??」
「沒有啦~~~剛剛聊到比較傷感的話題…」我囁嚅說著,Reto沒有說話,從Andreas進來後,Reto好像有點不自在。好奇怪,方才他剛看到Andreas時,聲音明明是很開心的,只是不知道為何話說到一半突然變得怪怪的。我那時還低著頭在哭,沒看到整個情況,等我抬起頭來時,安公子和Reto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是Reto變得若有所思,不曉得在想什麼。
「小綠在彈鋼琴啊??」安公子看著琴譜:「剛剛的小星星變奏曲是妳彈的嗎? 妳果然就適合莫札特!!!」
他在另一台鋼琴前坐下,雙手流暢地在琴鍵上移動著,是貝多芬的『月光』,我和Reto安靜傾聽著,他的手指有力,琴聲令人動容,只是有點暴力就是了。我笑道:「你的月光快變成雷射光了啦!!」
Andreas笑著停止彈奏,然後對Reto說:「我本來不知道小綠也在裡面,結果一進來還看到她在哭~~~沒事吧?」
Reto搖搖頭說沒事,帶點說不出的神情像在思考著,然後他收拾了琴譜,對我們說道:「走吧!!回去了?!」啊~~~?!其實我還想多待會兒的。
彷彿看穿了我此刻的心思,Andreas轉頭對Reto說:「好久沒聽你拉中提琴了,如何?演奏一曲吧!!」
Reto笑了笑:「除非你一起演奏!!」Andreas停了一秒,然後兩人相視而笑,安公子走到提琴架上,取下一把小提琴,開口道:「老樣子嗎?反正小綠喜歡莫札特!!」Reto點點頭,兩人很有默契地開始合奏。溫柔的樂音流瀉而出,是莫札特K525小夜曲第二樂章!!我發自內心笑了,這是我高中時在公車上常聽的隨身聽曲目之一,他倆的合奏,喚起我高中的美好回憶,那是我高中三年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我的心頓時暖暖的,充滿無比喜悅。
今天的所有不安,好像都在音樂洗滌下不復存在,能夠現場聽到這樣高水準的即興演出,真的令我很感動。這兩個男孩,此刻在我眼裡,變得異常迷人耀眼,看他倆不時相視而笑,互相挑動對方的音樂情緒,那景象很是動人。
「小綠也加入吧?」邊拉著小提琴,安公子說道。
我連忙搖搖手,剛剛見識過他的琴技,哪好意思獻醜??
「還喜歡嗎?」演奏完畢,安公子問道。我點點頭,這實在太讚了!!我望向Reto,他嘴角帶著淡淡笑容,好像從演奏的激情中回過神來,又恢復方才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感到十分疑惑,不過看他將中提琴放回架上,顯然想離開了,我連忙拿起包包,三人一起走出樂器行。
「Andreas,方便請你送小綠回去嗎?我想回家一趟~~~」Reto說。
Andreas無所謂地點點頭,我們向Reto道別,兩個人並肩往回走。
「Andreas…」我有點遲疑地開口:「你剛剛進門時,Reto的反應很怪嗎?」我心裡一直在意著這件事,忍不住問他。Andreas想了一下,回答:「沒有吧?!他蠻開心地跟我打招呼~~~」
「哦~~我只是覺得他當時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覺…」
「我沒注意到…我那時……」Andreas說到這忽然打住,腳步也停了下來。他轉頭看我,表情訝異,彷彿被什麼東西敲到腦袋。一會兒,他恢復自在表情,轉過頭輕鬆說道:「應該是妳多慮了,我們回去吧!!」
我很困惑地看著表情瞬間變化數次的他,這兩人,今天都叫人捉摸不定。不過,剛才的音樂饗宴還在我心裡發酵著,很快地,兩個大男生的情緒就被我丟到腦後,我幾乎是哼著歌返回綠色小屋。
但是這天過後,我明顯感到Reto對我冷淡起來,他不再找我一起出去用餐,偶而見到面也僅是打個招呼,沒什麼寒暄閒聊,感覺很生疏。我覺得很疑惑,我有惹到他嗎?安公子也有那麼點不一樣,他還是會跟我聊天什麼的,但是私底下相處時,不再說話不客氣或是吐槽鬧我,顯得彬彬有禮,讓我很不習慣,最近下課也比較少一起走了。我不知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這兩人真在躲我??
想了很久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生疏的關係讓我很難受。一天下午,我跑去找Urs,他的房間裡有個大大的窗台,嬌小的我坐在上頭,雙腳屈膝曬著隱約的陽光。我說,最近心情不好,想南下找太陽。
「南下??妳想去哪啊?Villach還是Klagenfurt?」Urs問道:「最近妳意志有點消沉呢!!怎麼了嗎?」
我對他坦白,覺得Reto好像很討厭我?!
「應該不是討厭妳啦!!但是的確怪怪的~~~你們最近好像都不講話了。」
我嘆了口氣,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打從認識Reto到現在,兩次他都在我不知原因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突然對我冷淡。我忽然感到有點生氣。
「如果妳真的覺得不舒服,就直接去問Reto吧!!」Urs說:「這次,我真的不知道原因。」他將窗簾拉得更開些,外頭的陽光斜射進來,照亮整個房間,我舒服地閉上雙眼,這是今年春天的第一次日光浴??!
「這陽光好舒服~~~」我說道。
「所以囉~~何必南下找太陽?!」Urs意有所指地說。
我托腮望著窗外,或許,真該直接找Reto問個清楚,簡單明瞭!!我深吸了一口氣,暗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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